“百两银子?”池娘子脸上的妆容都差点儿绷不住,“她真当自己是扬州名女?还是秦淮八艳?见一面都要百两银子?且不说琵琶弹得那么烂!若不是那该死的香味,她以为会有人愿意接近她的无盐之貌?”
“有人交钱了吗?”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问。
丫鬟出去打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
“有几名公子愿意。”丫鬟颤颤说,“但,蓝娘子的意思是,她只接见一位公子,价高者得。”
“所以?她把自己卖了多少两?”池娘子怒极反笑。
“四百九十两。”
“嗯。”池娘子点了点头,捏紧拳头砸在琵琶的四弦上,咬紧了一口银牙,“这价钱,平日里都能把她卖了。她到底施了什么妖法?这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娘子愤愤不平之时,围绕在蓝娘子的船只已经散去。除了那位一掷四百金的郎君,其余船只虽对这香味恋恋不舍,但无奈佳人被占,只能另找良缘。
丫鬟在船上探头探脑,一边冲池娘子使眼色:“娘子,有船只朝我们这边来了。”
池娘子举起琵琶,挥手拨断一根琴弦,刺耳之音不觉于耳,可把丫鬟下坏了。
“娘子,你怎……”
“这些男人,不爱美人爱香水,却连五百两都付不起。我为什么要把他们请到船上?”池娘子二话不说,又拨断了一根琴弦,“难不成,我还要希冀他们付万两买我?”
“娘子……”丫鬟估摸着池娘子生了气,忍不住去哄,“娘子若是想离开家主,也只能借助良人。月圆之夜何其重要,娘子切勿错失良机。”
池娘子看着仅剩两根弦的琵琶,轻轻冷笑一声,挥手扯断第三根弦,举掌轻拍着琵琶,发出敲击之声。
“我何尝没有心许之人?可他们不是薄情郎,就是穷秀才。万两白银,如此贵重之礼,我早已不做痴心妄想。”
“我命如浮萍,早晚都会因年老色衰进入花柳巷。既然如此,不如你们现在就放我走吧,我还能自食其力,赎回我的卖身契。”
大周朝的瘦马,虽锦衣玉食,教养齐全,全连那烟花女子都不如。
烟花女子攒够了钱,好歹有能力离去。可大周的瘦马,一生一世都要被养家掌控,生不能脱身,死亦如此。
听见池娘子如此说,小丫鬟忍不住变了脸色。她从桌案的漆木盒中拿起一张花帕,缓缓靠近池娘子。
“娘子的意思是,要养家放弃娘子?”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