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暖和的豹皮底下窝了三四天,外面的雪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积雪太厚,压得屋顶簌簌轻响。
阿奴伸手推开像猫一样挤在他跟前的金寡妇,慢慢坐了起来,裹紧了羊皮夹袄,戴了一顶狐皮帽子,想个笨拙的猎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鸽子都回来了,自己钻进了鸽棚,正咕咕咕地叫唤着啄食。
看见阿奴进来,那二十几只鸽子争先恐后地扑腾着翅膀奔了过来,轻轻在阿奴脏兮兮的手背上擦着嘴巴。
阿奴笑了,很真实的那种笑,除了郭羊和鸽子,谁都没看见过这个男人毫无掩饰的笑脸。
“嘿嘿,小家伙,来,亲一个。”阿奴捉了一只鸽子,将自己胡子拉碴的嘴巴凑了过去,却遭到了剧烈反抗,那鸽子使劲摆动着脖子,试图躲避阿奴的那张臭嘴。
“哈哈,还是这么捣蛋,还是害怕我的胡子扎你的小脸蛋么?”阿奴没有太过坚持,从那鸽子腿上隐藏的小环里抽出了一小卷布帛。
“嘿嘿,阿土这个兔崽子,到底还是有脑子。”
“阿长这小家伙,也不赖啊,嘿嘿,不错不错。”
“阿元的……总算还行,不辱使命。”
“最笨的阿笨,现在也长大了,羊羔子终于变成了猎人。”
……
阿奴面带笑意,就好像当年他将那些少年送出天水寨时一样,语重心长,像个父亲那样,拍着他们的肩膀,千叮咛万嘱咐。
阿奴当年将这些狼崽子当成了种子给撒出去,现在,该到收获季节了。
每一只鸽子带回来的消息都令人满意,除了阿酒的。
那小子现在成了毒龙帮老大身边最大的红人,却也是最不自由的一个。他好像遇到了麻烦,只来得及写了半句话,就赶紧将鸽子放回来了。
“斩草除根……”阿奴眉头渐渐紧蹙了。
阿酒传回的消息只有四个字,后面有个潦草的图案,好像是手已哆嗦乱画的,又好像是某种隐秘的暗示。
“斩草除根?臭小子,到底什么意思?”阿奴将那团布帛捏在手里,慢慢出了鸽棚。
金寡妇已经起来了,撅着屁股在收拾房间,两个人在家里窝了好几天了,炭火的味道,羊肉的膻腥味儿,混合着兽皮特有的味道,再加上其他味道,让屋子里的空气很浑浊。
“刚我去看了,鸽子都够,应该是你数错了。”阿奴一进门就说道,跺了跺脚,将兽皮靴子上的雪弄掉,又转身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