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完最后一个鼎炉,郭铜匠缓缓吐了一口气,走到一张粗糙的榆木桌子便坐下,倒了一碗水,慢慢喝着。
郭羊将所有新打造的铜器都收拾起来,每一件都用麻布擦拭一遍,包好后仔细放入一个大木箱里。
“爹,我们提前十天完成任务了。”郭羊说道。
“嗯。”郭铜匠应承了一声。
“爹,那我们就放松两天,您也歇息歇息吧。”郭羊继续说道。
“嗯。”郭铜匠喝了一口水,淡淡应承道。
郭羊叹了一口气,也走到桌前,倒了一碗水,慢慢喝着。
父子二人沉默着。
门外,春寒料峭。
“你去吧。”郭铜匠起身,缓步走到铜砧前,拿起一把小铜锤,从火红的炉中钳了一小块熟铜,开始“叮叮当当”敲打起来。
其声稳定而绵长。
郭羊看着父亲花白头发,和高大却有些佝偻的背影,眼里一阵湿润。
作为商遗顽民,如果被人发现短时间内即可完成工作量,极有可能会增派任务。郭铜匠太清楚这一点了,所以,他每次完成任务,也不会闲着,而是整天都在“忙碌着”。
“爹,那我就出去了。”郭羊打了一声招呼,就出了门。
外面,阳光晃眼,天气却是极冷。
前几日连续下了几天春雪,村道泥泞不堪。郭羊穿着草鞋的双脚一踏入泥里,不由得口中“噝”地吸了一口冷气。
站在冰冷的烂泥里,郭羊略微适应了一下,这才迈步向村西头走去。
……
郭羊走后不久,一个面色黧黑的汉子走进了铜匠铺。
他慢慢走到榆木桌子边,端起半碗水,慢慢喝了,看着郭铜匠在那里将一块熟铜打造成各种造型。
“你没教他功夫?”黑面汉子突然问道。
“嗯。”郭铜匠应了一声。
“为什么?”黑面汉子问道。
“我想让他多活几年。”郭铜匠专注地捶打着那块熟铜,握锤的手有力、稳定而富有节奏。
“猪狗一样活着,也没啥意思。”黑面汉子沉默良久,说道。
“但总比挂在旗杆上风干的好。”郭铜匠说道。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炉火映照着他们黝黑的脸,忽明忽暗。
……
郭羊来到一片小树林,找了一块干爽些的地方,坐了下来。
前面就是瀍河,河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