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城头上,面色紧张的元军密密麻麻的站立在高高的城垛后,一个身着县尹服饰的中年男子,使劲伸着脖颈,正陪着一个顶盔跨甲的壮汉,目不转睛的注视城下靖安军的动作。那壮汉见对方一主将率众缓缓出列,仔细观察城头的布防态势,遂招手道:“来人,将那贼子悬于城头!”
左右人应声,拖出一具尸首,以麻绳相系脚踝,头下脚上,悬吊于正门城墙旗杆上。
城下邬兴德搭手仔细辨识后,不禁挥鞭,直指城头,破口大骂:“梁思小人,何必为难一下人,旺你满嘴仁义,满腹圣贤,却残暴如厮!”
他认出被高悬城楼的那尸首就是自己昨夜安排的亲信,令他携自己亲笔书信劝降梁思。这个亲信已经跟了他数十年,感情深厚,如今见他被悬尸城头,心内不由大怒。
身着县尹服饰的正是梁思,梁思手按城垛,回声道:“梁某饱读圣贤书,一生只愿忠心报国,岂能与反贼同流?你自命一方良士,今不与逆贼死争,却反劝梁某误国,良心何在?”
邬兴德恼急,面色更赤,出列戟指骂:“元廷既视我汉民如牧猪犬,怎能怨某视元廷不如仇眦?汝既为汉家子,不思驱除鞑虏,匡扶汉室,却甘为鞑子鹰犬,宁不见地下祖宗乎!”
这话骂的狠了,城上梁思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看来,额头青筋直跳,哆哆嗦嗦的怒指着邬兴德,竟是一时口干舌燥,嗓子沙哑的如伤风般难以喊出话。
“汝不过一坐地收钱的商蠹,怎知春秋大义,圣人斯言?梁某瞎了眼,竟然不识你狼子野心,枉往日与你称兄道弟,今日梁某为国除贼,与你再无瓜葛!”梁思羞恼下抢下身旁一士卒的佩刀,将自己官衣的衣衫一角割下,奋力一掷,扔下城头。这叫割袍断义。
这二人前几年熟识,邬兴德出手大方,日照地界的修桥修路,学堂修葺,接济学子孤老等善事委实出资做了不少,令科举出身的梁思大为赞赏。梁思本人对本地农商的维护还算公允,邬家一心经营商路,乱世中谋取商利,钱财多了,自然召人眼红、嫉恨,多亏有梁思照应,才能发展至今。邬兴德本以为有这些年的情谊,应该能打动梁思,不料却是大大算错了一招。
“愚夫之念,妄为汉家子!”于志龙在旁怒道,“大好河山被鞑虏侵占百年,汝等身为汉家子民,甘心为虎作伥,忒不知羞!”
梁思反唇相讥:“你草野小儿,也知天道伦常,君臣大义?先主入华夏,乃以汉法治天下,自当为天下共主。况梁某食君之禄,当为圣君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