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掉着书袋,像是兴致所至般高声背诵道:“今人所传《白泽图》不过二百条,虽然散佚甚多,也有用得着的地方。比如这一条说——有女子坐道旁,告丈夫曰:‘我无父母兄弟。’丈夫娶为妻,归而食人。此百岁狼化为美女,若呼其名,则必逃去——”
他转过头,猛地欺近了身,握着这柔弱少妇腕上脉门的手朝着眼前一提,仔细端详了一下。手腕白皙,带着不常做活的大家闺秀特有的纤弱和日照不足的骨质疏松,似乎只要再多下一把力,就能将这纤细的手腕折断了。
“这么娇柔无力的身子,就算是牛车、婢女、苍头一个不缺地护送着,只怕刚出了洛阳城也得颠掉半条命去。小娘子居然还能撑到北邙山里,还跟小生这种积年跑惯了道的游学书生走得一般快,不知小娘子是对自己的演技太信任,还是觉得在下这见识过青霞曼玉联袂演出的眼睛好糊弄么?”
被他突然发力这么一提,郎小娘子像落入大灰狼手里的小白兔一样无力地在半空不着力地挣了挣,却没有一处能靠住的地方。似乎是被突然玩了手大变脸的青衫书吏吓坏了,郎小娘子眼中顿时泛起泪水,嗫嚅地抽泣道:“青霞曼玉是何人?先生为什么突然这样对妾身?”
“超脱畜类之后才学会说了几天人话,别学人玩文字游戏。”依旧保持着五指如钩扣着郎小娘子脉门的姿势,魏野凉凉地一笑,看着说不出的阴险,“中山郡郎氏,嘿,中山郎,中山狼,今天倒看看该是谁得志来猖狂?百岁之狼,起为美女,劾其名姓,是曰——”
最后那关键两个字出口前,瑟瑟发抖的郎小娘子透过泪水泫泫的双目看去,就看见原本踌躇志满的青衫书吏脸上得色飞快地变成了不大好看的青色。
轻轻咳嗽了一声,魏野有些抱歉地抬起空闲的那只右手抓了抓后脑勺,讪讪道:“不好意思,咒劾你的真名我好像记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