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交付给驿站管事的那吊铜钱。
殿上有龛,龛中下有案,案上铺满最便宜也最劣质的蔡侯纸,纸畔有砚,砚中劣墨散发着淡淡墨臭,就和老兵在青衫客木棍上闻着的味道一个样。
一个娇小的身影正伏在神案上,手握着一管鹅毛削成的笔,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面前一卷有些老旧的竹简,半晌之后,才提笔在蔡侯纸上落下歪歪扭扭的破字数行。看上去,于这书道一途,写字的人和青衫客一般地不擅长。
然而写字的是个少女,一头如鸦羽般黑亮的头发挽了一对丫髻,偏又在髻下仔细梳起一对结成环形的发辫,与时下最流行的堕马髻趣味迥异,倒很奇妙地透出股清秀碧玉味道。
老兵有意无意地瞟了眼身边青衫挽袖小胡子的穷酸一眼,心说这等好人才的小娘子岂是你这种到处骗吃骗喝的江湖混子养得起的,该不是拐骗了哪家贵人的心爱侍女跟你到处跑码头吧?
然而这背影就给人无尽遐想的少女听着脚步声一回眸,面相清美柔润,然而双眼里透出的却是不尽促狭意味。
“诶呀真好,阿叔你回来了。”
“阿叔”两个字一出,老兵心底刚刚生出的那点颠倒梦想顿时消散无踪,看着青衫客那怎么看都还嫩生着却因为一撮别扭的小胡子而顿时老气横秋起来的脸,顿生敬佩之意。
带着女孩家跑江湖,还让小姑娘生得这般模样可喜,一派宜室宜家的旺夫相,这个长辈当得着实不错。
青衫客听着少女喊他阿叔,也不喜滋滋地应下来,只是翻了翻白眼,公事公办似的说道:
“嗯,回来了。还有,说过多少遍了,外人面前,还是唤我先生。”
“先生?这是个微妙的称呼。”少女搁下羽毛笔,笑嘻嘻地接口,“真要这么称呼阿叔,我还怕叔叔被那些讨不到姑娘喜欢的家伙绑起来烧了。”
说着老兵听不太懂的段子,少女一扭身,朝着老兵裣衽一礼:“小女子河内郡舞阳村人氏,复姓司马,单名一个铃字,请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没名没姓,别人只唤我老兵。”
老兵就是老兵,吃了好些年兵粮,却并没有自己的名字,连宗族也不知在何地。这种事,不能道,不必道,何足道也。
而且青衫客显然不打算在称呼这种小事上任由少女继续借题发挥。
打开了手中食盒的盖子,将盒中酒食一样样拣出,又将神龛前几个蒲团取过,青衫客道了声“请”,就邀老兵入了座。
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