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抢了我儿子,我送你一万个男人。”
这是老鸨子在杨五儿开怀那晚告诉她当初她爹抱她进窑子时说的话。五儿一句话也没说,一滴泪也没掉,她恨她爹吗?她不恨,她没有爹,她是她娘生的,她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来望慰她,也许是女儿实在太多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五儿默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看老鸨一样一样给自己戴上钗环,别上簪子,拢好头发,换上纱衣就坐在床边,等着一万个男人中第一个的到来。这是她的命,她认。哭哭笑笑,人生不是一样过,拗不过命运的安排,她就要笑出最灿烂的样子来。
这么过了五六年光景,也就在五儿二十出头的岁数,终于让她遇到了人生中的贵人,一个做生意的上海人。在他第一次看到五儿在桌上摇扇子时,那迷人的样子就把他深深醉倒了。
看多了上海女人精致小巧的五官,玲珑娇美的身形,突然一个高挑丰满,美得霸气,极具攻击性又不失女人妩媚的东北女人出现在面前时,简直是眼前一道绿光,“唰唰”把过去对漂亮女人的标准翻新了一遍。
他在杨五儿身上嗅到了一股味道,这女人上辈子不是狐仙就是蛇妖,哪个男人能逃得脱她的缠绕?
起初,这个上海男人夜夜流连欢场,一掷千金为搏五儿一笑,甘心情愿地拜倒在这个美女子的花裙子底下。后来荷包渐渐撑不住了,在快要露出穷相的时候,他一张开满是黄牙的大嘴,吐出窑子里的花香气,翕动着鼻翼,转而使劲寻嗅着金钱的味道来。
男人都有这种天生的奇功,一个鼻孔闻女人香,一个鼻孔闻铜钱臭。还真让他闻到了,这散发出满身金钱味的还是杨五儿。
是她就是她了,他要把杨五儿带到上海去,要捧她做全上海舞厅里的第一舞女,让那些上海老板们开开眼界。
五儿就这样前脚踏出了窑子,后脚踏进了舞厅。从一个水坑跳到另一个水坑,丢了鞋,湿了脚,就这么一辈子在苦酒里泡着。
到了上海,换了一番天地,五儿换了一个洋气的新名字——曼缇,这个名字把她高挑匀称的身段,顾盼流转的媚姿涵盖的淋漓尽致,妙哉。
曼缇果然不负所望,她在上海男人的调教下,很快学会了如何优雅地喝香槟,如何扭扭捏捏地故作娇羞,如何吸引上流社会的公子老爷。她表面上是舞厅的舞小姐,私下里做了这个上海男人的小情人。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正钱自己挣,日子自己过。
直到有一天,她肚子里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