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不凡深深的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和惬意。
他睁开眼默默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天苍宗的弟子依旧在盘膝而坐,内视观想,林灵漏出小半个身形,笔直的站在空地的中央,微微抬着头看着远处的方向。
叶不凡轻轻的偏头看着身边跌伽而坐的静莲。
像是心有感应,静莲同一时刻也睁开眼,偏头看向了叶不凡。
叶不凡微微的皱了皱眉,静莲原本清秀之极的面容上,有了一丝不属于弱冠之年的沧桑和落寞。
一夜之间,静莲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问,叶不凡也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现在看起来,静莲因为昨夜的事情,终归是有了一些心结淤积在心中。
叶不凡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疤,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昨晚的事情,在他看起来,太过于平常,他自从懂事的年纪开始,就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父母,村子里的孩子都是野惯了的,大人揍着都不会安生,更别说一帮半大的小子没人管束的聚在一起,除了不敢点柴放火,抓鸡逗狗,互相打闹都是再平常不过,何况没事就骂两句野娃子的事情。
第一次全村的孩子一起哄喊着叫他“野种”,叶不凡整整的哭了一夜,爷爷守在他身边一直无声无息,眼中含着老泪,静静的看着他哭,直到早上天光放亮,他困顿虚弱的将睡不睡,爷爷才轻轻的抚了抚他的头说,
“我的娃,你还有爷爷,不是没人疼的野种!”
从那天开始,叶不凡先明白了一件事情,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你,都会一夜的时间守着你痛哭。
自他先想明白这件事情,在有人喊他野种,他没有再掉过一滴眼泪,只是不声不响,攥拳就上去拼命。
打得过的时候只管动手,打不过的时候就一次次的爬起来盯着对方的眼睛。就这样月余的时间里,他几乎每天身上都带着淤青,爷爷从来不说不问,只会揉揉他的脑袋,拍拍他身上的尘土。
半年之后,石山堡村不管孩子大人,再也没有人敢喊他一声野种。
之后他明白了,对你好的,你就想着人家的好,对你恶的,你就只需要举起自己的拳头。
道理粗浅。
但是恩怨分明。
叶不凡想想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才想明白这个道理,看看静莲不及弱冠,还清秀之极,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容,大概的想了想自己当初被叫做野种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