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衿却是笑问:“你就那么不待见你外曾祖父?”
“殷后主?”秦洵掀起手掠了眼殷子衿神色,“说不上不待见他吧,不过是以一个新朝臣子的立场,对那前朝亡国之君的作为抒几分拙见,我自认论起他时并未偏颇过甚,就事论事罢了。且殷后主都身故几十年了,若真有轮回之事,怕是他投了胎现下年纪都该比我大了,我这曾孙辈的待不待见他,想来他老人家也不在意的。”暮色渐浓,他收了覆眼的手垫枕脑后,“不过当真说起来,大殷覆于齐家之手,也不得全然扣罪责给后主殷沉,殷末气数已是日薄西山,只是恰好在殷沉在位之时殒灭,殷沉也就凑巧担下这么个亡国之君的骂名,被世人将他前头几任比他好不到哪去的败家昏君造的孽一并清算到了他头上而已。不妨作个假设,若是在大殷鼎盛之时由着殷沉这么混上一场,倒是不一定在他手上败光大殷基业,只会叫他之后的为君者替他收拾烂摊子闹心一些,兴许大殷还能苟延至殷沉往后下一代、下下一代君王手上。不过嘛,前尘湮灭,后人也就只能动动嘴皮子说两句风凉话,我是懒得学当初隋灭时杨家后裔那样,领着我几代后辈去想着倾齐复殷,有那工夫倒不如眼下这般,没事偷那么些浮生半日闲来得快活。”
“你这般思虑,当真只是想得通透并为人懒怠?难道不还是因着被齐家归城勾了魂去,舍不得与那小子操戈相向?”殷子衿取笑他。
“王叔知我。”秦洵撑着身子坐起,装模作样叹了声气,笑道,“江山何姓,从来就只是上位者在乎其权势罢了,天下百姓还有多少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所求不过是世平家和,无战无瘟,无暇闲顾上位者帝权之争,如今大齐治下既是世道顺宁,何必打个复兴家国的旗号平白折腾一回百姓。我当下所思,不过是望着待今上殡天之后,大齐能在齐璟的手上春秋鼎盛,而我,与他静好百年,如此足矣。”
殷子衿叹息:“长大了。”
“是啊。”
“长大了,兔崽子。”殷子衿忽往他额头敲了记响亮的板栗,“脑袋瓜里愈发存些想法了,王叔与你说两句话你能给我长篇大论说教起来,逗也不好逗你了,还是才几岁崽子时候整天吃吃闹闹的你比现在好玩得多。”
秦洵捂着额头哭笑不得:“谁家不谙世事的几岁崽子不好玩啊,我如今也多爱逗弄我那四岁侄儿,可不正是好玩的时候,再好玩也总是会长大的。”
殷子衿自顾自往下说:“你那时候一个小男娃娃家,跟人家比你还小两岁的昭阳公主差不多个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