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璟不应是如此尖刻的。
秦洵不禁蹙眉,果不其然见皇帝那张本就笑意不深的面容上,仅存的淡笑也消失无踪。
齐璟这话明面上说得客气诚恳,却当着眼下这么些各怀心思的在场之人,几乎是明明白白点破齐琅在平州与他为难之事非“擅自行冒犯兄长之举”,而是出于他们这位父皇的授意放任。
有哪里不对,秦洵眉间越皱越紧。在他原本的预料中这不该是齐璟应付皇帝此事时应当显露出的冲撞心气,齐璟分明该是进退有度气定神闲才对。
外殿气氛随着一国之君的阴沉脸色极速冷凝,从后妃到宫人皆大气不敢出,也赶巧这么段时间里连内室进进出出的宫人也无,整个外殿中人僵立如木,静默无言,钻入耳中的只余门窗外渐微的淅沥雨声,叫这外殿里不至于沉默得令人喘不过气。
而那言笑温和,语辞却顶撞的三皇子殿下,直视着自己父皇一双盯紧自己的冷目,略带病色的俊容上对他父皇接下来将如何发作丝毫无惧。
皇帝冷着脸将三儿子一张肖似自己却苍白如纸的清润容颜注视良久,终是先缓下神色,开口问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秦洵急忙接话:“禀陛下,归城表哥今日着寒,身子抱恙,晚间歇下前将将喝药退热,尚未痊愈……起时烧热又起,脑中多有昏沉,陛下见谅。”
前半句是真话,后半句烧热又起却是他临时胡编,虽不知这最受不得人冒犯他的皇帝陛下究竟为何只甩了片刻冷脸便有意岔开话题放过了齐璟,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稍稍编些胡话替齐璟与皇帝皆解一解围,看齐璟这样子,八成是不肯自己放下身段寻借口服软的,秦洵便替他父子递这个台阶,姑且就说齐璟生病发烧脑子糊涂乱说话好了。
皇帝显然会意且受用,瞥了秦洵一眼,又转过去看齐璟:“既如此,当好生在殿上养着才是,担忧归担忧,你若将自己身子糟蹋出个好歹来,还得叫你母妃反过来担忧你。年纪轻轻的,别这样不将小病小痛当回事。”
“儿臣明白。”齐璟跟着皇帝下了这台阶。
“对了。”皇帝转回身去继续望向内室的门,别有意味道,“不殆玩闹归玩闹,也不可因玩闹说法便容他如此不懂事,尤其是陪他耍闹的他殿上那姜姓侍卫统领,朕已允不殆自行惩处了他,至于不殆,皇后,朕罚不殆检讨一书致与归城,且中秋宴后禁足自省一月,你可有异议?”
曲皇后连忙福身:“琅儿不教,是臣妾的失职,陛下圣明,臣妾并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