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齐鸣,声震大地,紧接着船身剧烈震动了一下,便缓缓开始移动。所有人都开始探头张望,道一快速从甲板上顺着楼梯跑下来,大略检查了一下船舱,见没有任何意外后复又回到上面。霍嬗知道,船队已经开始出海了。
这是一次具有深远意义的出行,史书上共记载了汉武帝刘彻有七次“巡海”,而元封元年七月的这次巡海恰巧是他的第一次,也揭开了中国历史上皇帝大“巡海”的序幕。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此次“巡海”的目的都被纪录为“访仙问药”。
应物趴在洞口,看着海岸上的景物在视线中缓缓后退,愈来愈远,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的悲哀。似乎有一种东西正在心中消失,可到底是什么呢?家庭?亲情?关怀?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种失落感随着距离的拉远越来越深,犹如一条鸿沟天堑,无论用何种理由都填补不回来。
船队浩浩荡荡,一路向东,陆地渐渐成了一条长长的线。大海是另外一个世界,原来的世界与现在渐渐失去了关联,不只是应物,许多人都有了相同的感觉,大海实在是太广阔了,广阔得失去了尺度感,一种孤独的焦虑感渐渐弥漫开来,复又将大家紧紧包裹住,侵蚀着大家脆弱的心灵。
伴生而至的还有汹涌浪涛起伏下身体的折磨,除了左将军荀彘和楼船将军杨仆他们率领的水军外,其余人几乎都无法避免地开始晕船。刚开始只是个别人晕,可是在看到别人吐出的秽物后,那些本就在强压心中不适的人再也无法忍受,于是大家争先恐后地吐,吐得船上到处都是腥臭味,这美好的人间天堂刹那便成了肮脏的禽兽地狱。
刘彻好不容易把腹中的食物吐干净,春陀赶紧拿出绢布给他擦嘴,然后又给他倒水。他自己的额头上被憋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可是他必须得忍住,悄悄把已经到了口中的东西又吞回腹中。能在皇帝面前服侍这么多年,忍耐便是他最大的本事,别说只是晕船,即便是更加狂暴的灾害他也能抗过去。
一道大浪击打在船身上,楼船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将马文手中的青铜痰盂给打翻在地。春陀皱了皱眉,低声骂道:“没用的东西,端个东西都端不稳的么?”
马文诚惶诚恐地跪着去拾痰盂,又是一个浪头打来,而且比上一个更猛,楼船再次剧烈摇晃,马文和痰盂同时摔倒在地上,就连春陀和身后的几名王公大臣都差点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这是旱鸭子坐船,都腿软了吗?”刘彻有些不悦地问道。
楼船将军杨仆匆匆跑来禀报:“启禀皇上,前方海浪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