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迦礼寺内灯火通明,往来巡哨远比寻常密集。只是一鬼祟人影脚踩麂皮绒靴,落地无声行走于屋檐之上。穿过迦礼寺大殿,来到正坎方向,此地阴盛近月,正是水相昌顺之地,四周湖沼之上立有一木搭浮桥,浮桥末端则是掌管水相秘术白自赏的地盘——‘洛川苑’。
黑衣人运气腾空,飞过浮桥,之所以不从水路行走,就是怕弄出声响,惊扰了洛川苑的守卫。
黑衣人轻巧的飞上洛川苑的屋顶,此苑虽小,当中的布置却格外紧致,期间错综复杂,书院琴室一个不落。寻常人若是初次来到这里只怕要找好一阵,只是这黑衣人却驾轻就熟,来到一处瓦舍。
瓦舍名为‘乐舍’,是洛川苑仙师平日授课和晚间歇息的地方,当中隔出十二间房。夜已至深,屋内都没有掌灯。黑衣人走向最里侧的屋子,附耳贴在门上。听见房内传出抚琴之声,琴声婉转,曲意悠扬,黑衣人并不擅长音律,可在此琴声中依然读出一种无以言表的落寞。
抚琴之人正是洛川苑的首席仙师于庭海,他在白天战胜董太平可谓出尽风头,此时不乘胜抚琴助兴,却弹奏这哀怨落败之曲,黑衣人早已洞悉真意,他索性开门见山,推开于庭海的房门。
琴声戛然而止。
于庭海与黑衣人当中隔着一面屏风,两侧烛光勾勒出二人的身形轮廓。
“大哥你来了。”
“我来了。”
“如果小弟我白天不出手,你是否还能识破我的身份?”
“你已经进入死胡同,身份早晚都会被揭穿。”
“何以见得,你以为我没有容身之地了?”
“你投靠日照甘心做秦天苍侵犯云都的内应,从那天起云都便不能容你,日照大败,你又不能前往日照栖息,刚才你所弹奏的曲目尽显落败萧瑟之意,想必也是你内心的写照。”
“大哥说得没错,我现在的确进退维谷、无路可走,现在只好用这身皮囊苟活。”
“真的于庭海在哪里?”
“已经被我杀死了,否则我的身份随时会被泄露。”
“你真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居然连自己的心腹都杀害!”
“我没有选择,你知道的!我不甘心只做一个司天,一条看门的狗,你也是知道的!”
黑衣人冷笑道:“你不甘心做迦礼寺的狗,所以你俯首帖耳,去当秦天苍的鹰犬?”
“秦天苍已经许诺我给我迦礼寺执事的位子,他能给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