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扯吴思富的衣角,眼睛红红地说:“哥,我们回去吧!”
吴啸天走过来,欲扶着父亲回家去。吴思富一甩手,揩了揩脸上的泪水和雨水,一瘸一拐地走下山梁,往家走去。
院坝里正摆着丧宴,送葬的左邻右舍、邻里乡亲正在吃着死者吴元寿的最后一餐饭。
吴红勉强挤出笑脸,招呼着叔叔伯伯姨娘婶婶。吴思富凄然地坐在桌前,满脸胡茬,面容憔悴。
他拿起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地往肚里灌。吴红赶紧抢过来,低声斥道:“哥,空肚子喝酒伤身体。
你可不能这样糟踏自己啊!爹和娘欠下的债,慢慢想办法还就是。只要有人在,就有指望。
你这样作践自己,身体垮了,这个家可就完了!啸天咋办?他明年就考大学了。”
冷风吹得房前临时搭起来的棚布呼呼作响。吴思富的泪悄然滑落。
以前娘和爹在世时,他总觉得借再多的债都可以还,只要娘和爹能活下来。
没想到,备受尿毒症折磨的娘去年撒手人寰,爹今年又突发脑溢血,虽经手术抢救,却落下个瘫痪,整日卧床不起,在床上躺了几个月,花了五六万,最终还是舍下自己而去了。
吴啸天沉默不语地吃着饭,表情木讷。他看着一夜白头、突然衰老的父亲,心痛难忍。
他在心中毅然做出决定,吃完饭就去外婆家。他要去问外婆,离开家的妈妈到底在哪里。爷爷这一走,爸爸竟然没有通知外婆一家,也不知爸爸怎么想的。
吴思富的家座落在大巴山腹地五峰山的半山腰上,房屋背后是雄浑苍劲的铜锣山脉,蓊郁葱茏的竹海一碧万顷;山脚下的江水河如一条玉带,此时正像温婉的邻家小妹,潺潺流淌。
吴啸天心情烦闷地走在山沟里,两旁幽深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偶尔有雀鸟在竹林间扑楞楞地窜起,让宁静的山谷愈发清幽寂静。
站在山梁上,吴啸天远远地看见了外婆家的张家湾。张家湾的大院子在斜风细雨中静默,座座房屋在岁月中沧桑伫立。
吴啸天一双泥脚站在了外婆门前。他很想像小时候一般,一到外婆家就蹦跳着跨过门槛,大声嚷嚷“外婆!外婆!”可今天没有,他略带怨气地安静地站在门口,等待着外婆的出现。
张老太端着菜叶拌米糠的鸡饲料走出屋子,正欲对着院坝里的鸡鸭大声地叫唤,猛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
张老太一看是外孙,忙放下鸡食,双手在围裙上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