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我点点头。
他走在前面,我俩一前一后穿过马路。他走路一拐一晃,左裤管空荡荡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的左小腿可能装的是假肢。
我俩来到街心公园,他轻车熟路地穿过花丛和长廊,找到一处竹林环绕的小亭子。
看样子这条路、这个地方,他已经摸索过很多次了。
他走进亭子,直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天还有点儿冷,但他全然不在乎石凳的温度。
我只好坐在他对面,石头冰凉无比,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揉揉左腿的膝盖,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慢慢掏出一个塑料口袋,他展开口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我。
我已经形成了职业习惯,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套,小心翼翼戴上,拿起这本神秘的小册子。
但刚翻开册子,我就失望了。因为严格来说,这并不算善本书籍。
一般来说,善本多指乾隆之前出版或者抄录的古书,或者辛亥革命前印刷数量少、有学术价值、或者有名人题跋、批校甚至手抄的书籍。
可这几样东西,这本小册子一项也沾不上边儿。
从质量来讲,小册子是线装的,属于油纸刻印。册子既没有扉页,也没有目录,还没有印刷机构的名字。它的印工和材料极为粗糙。而且封面纸已经发黄、残损,脆弱得如同初冬河流上的冰片。
从年代上来讲,册子开头的地方其实有几句短短的序言,大意是说,在民国二十九年时,有人在库车县昭怙厘大寺发现了一些古籍,迪化考古队前去查勘,发现它们是唐朝安西都护府文书残卷。这本册子便是残卷内容的誊录版。
民国二十九年正是一九四一年,所以从时间上讲,它也够不上善本的资格。
我把册子合上,看着封面上那一竖行油墨字——《唐安西都护府古文书钩沉》。
就在这时候,我发现册子中间有页纸,纸上粘着一条橘红色隔页。
照理说,册子的材质这么脆弱,如果再贸然粘贴东西的话,很容易将纸张破坏的,所以贴上隔页纸的地方,必定是收藏者心心念念,反复阅读的重要部分。
我看一眼神秘人,他像个木雕似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反对我翻看。
我于是轻轻从中间翻开那页纸。
由于年代和印刷手法原因,那些油墨字已经浸润了纸张,看上去有些漫漶。字是竖行排列,我低头读去,只见其中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