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究竟何事招公子去见,小人实不知,只说是让我每日都来,想必是极要紧的事体。”
这一位没说的是,他每月拿着李可灼一两银子的跑路费,如何会嫌耽搁。
王星平想起当初还是他向李可灼提及想在京城觅个伶俐些的人帮忙跑腿打探消息,毕竟李老爷如今地位尊崇,有些坊间事情真不方便时时亲自关注,而且这样的人更不容易让人注意。看来此人便是他当初交代物色之人了,就不知是否有张致,又想到李可灼相招必有要事,赶紧先进屋收拾了一番,这才施施然与那来人一同朝李可灼家中去了。
“皇上恐怕是不成了。”在李府内室见到李可灼的时候他正一脸焦虑,过去这数月时间他不止一次入宫献药,但眼看皇帝弥留之际他却被排斥在了内廷和御医之外,看这意思要是皇帝真有个好歹,那些进士出身的文官们不治他个罪过便是不错了,那是明白无误的恶意,即便太医院中的确有几位对他的‘医术’有所认同,但依然改变不了这样的感觉。
关于文官们对于如他这样没有科举正途却靠着旁门手段的幸进之人到底是如何看法他岂能不知,是以一旦皇帝的病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李可灼头中的焦虑便变得益发明显了。
“客卿心中可有章程?”王星平的表情波澜不惊。
“唯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李可灼复又叹了声气道。
王星平看着李可灼的模样,斟酌着话语,“客卿是在担心神霄真人故事?”
其实王星平内心倒平静得很,皇帝龙驭宾天固然是一件大事,但其中究竟能有什么机缘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然而此事在李可灼心中却如打翻了五味瓶。
毕竟这些老人可都是熟谙国朝典故的,世宗时候的陶仲文,位极人臣二十载,最盛时开国朝先例兼领三孤,靠着皇帝的恩宠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从孙子辈都相继得了恩荫。但等到穆庙老爷一即位,陶仲文的后人便被寻了个伪制药物的连坐给下狱论了死,李可灼的心病正在于此。如今的这位小爷虽然颇有仁声,但并不妨碍文官们会撺掇着拿自己这个‘小人’祭旗,方相公与御医的对话显然传到了他的耳中,而神霄真人则正是陶仲文当初的封号。
不过在王星平看来李可灼距离陶仲文的位置还差得很远,但正是如此被进士们拿来消遣的可能反而更大。
“不瞒天成,老夫正有这个担心。”李可灼舔了舔舌头,似乎有些言犹未尽,他叹道:“可灼这身老骨头倒是无碍,就是担心子孙后代受了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