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尼拉他也算开过眼界的,那些西班牙人别的不好说,但论享用也算讲究,听说来这吕宋的西人,要么是好勇斗狠之辈,要么便是在彼国养尊处优的贵族。而且来自大陆的官员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福建巡海的把总、哨官,隔个几年便有来马尼拉颐指气使的,花些银子找总督买几个首级功回去求个进用也不是没有的事。然而无论哪种官人贵人,这位谢首长与他们的气度都决然不同。
那不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傲慢与骄横,而是一种俯视众生的怜悯。
就像对方开门见山所说,这位谢首长难道真的觉得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一个多月来,港中的贸易似乎有些不顺,我来此时见不少货仓都囤积严重。”
说起生意,气氛又轻松起来,“谁说不是呢,要说也是怪了,往年再往前一个月,海那边的大夹板船早该来了。那船上全是堆得小山似的金银,半个月的采买加上半个月的逍遥,如今这时候都应该又上路了才对,可现在却是连个消息也无,港中如何传的都有,王城的税务官都要闲出鸟来了。”
谢明听得出来黄江这是在自抬身价,即便如他这样的华商富户,想来西班牙人的税务官也不会放在眼中的,又如何会让他来编排。
“哦?传闻是如何说的?”
“那可就多了。”以为是自己的话术有效,黄东主更加热络起来,毕竟澳洲货名声在外,若能从这贸易中分一杯羹,他也不介意适当冒些风险,须知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何况还有李旦这个风向标在前,他可是一向谨慎得很的。“有说是摩罗海盗骚扰航道,也有说是荷兰人打劫了大船,另外就是说台风的。”
“有点意思。”
“可首长你也知道,若是那些海匪真打劫了大船,光那金银就够他们吃喝半辈子的,哪里还用又跑来巴石河外搞这番阵仗,那一船上少说都值二十万两白银的。至于台风也是胡说,今年的风比起往年可小了不少,这风连福船都刮不翻。”
“两艘船总共装了近一百万两。”谢明淡淡道。
“我就说嘛,今年装的银币看来是又多了。”可这话刚一出口,黄江马上反应过来,神色紧张地看向谢明,“这船……难道是……”
“没错,圣•安德烈斯号和杰罗尼莫号的确是我们俘获的,而且前天我们在圣•贝纳迪诺海峡外又俘获了另外两艘西班牙帆船——圣•尼古拉斯号(SanNicolas)和圣•埃斯皮里图号。”
毫无顾忌地报出了船名,生怕自己不信澳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