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自古帝王,兴化致理,政固多端,而振肃人心,维持世道,则必以纲纪为首务。《诗》云:勉勉我王,纲纪四方。先儒之论亦曰:善为治者,先有纲纪以持之于上,而后有风俗以驱之于下。然则御世宰物,术莫要于此欤?三季以还,惟汉、唐、宋历年最久,英君谊辟,代不乏人。当其时,所为立纲陈记以成一代之治者,亦可指而言欤?……’
相当正常的开头,只是他越读越觉得这题目眼熟,猛然想起,数日之前,王星平向他请教策论,当时王星平所做的一题文字似乎与这题目有些相似,他收起心绪又看了下去。
‘我太祖高皇帝肇造区夏,成祖文皇帝再靖家邦,制度典章超越千古,固可传之万世无弊者。朕缵承鸿业,绍述罔愆。御极之初,政教修明,化行俗美,犹庶几祖宗之遗烈。夫何迩年以来,法守渐隳,人情滋玩,德意壅而不究,诏令格而不行,申饬虽勤,陵夷日甚。在位者以恣睢为豪举,而职业则亏;在下者以干犯为故常,而堤防尽溃。甚至俾裨侵大帅,僚属抗长官,奸胥诬奏以倾有司,乱民煽祸以攘富室。冠履倒置,名分荡然。其他骄淫僭逾之风,躁竞嚣陵之习,不可悉数。盖纲纪之紊,至今日极矣。其故果安在欤?……’
这是在说当今时弊,这也正常得很,要是没有问题,皇帝拿什么考你。
马士英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题目,继续在心中默读。
‘汉人谓天下所以不理,常由人主承平日久,俗渐衰而不改,而宋人又谓纪纲隳坏,皆由上下因循。此其说孰为当欤?抑君臣当交任其责,有不容他诿者欤?夫更化善治,贵识因革之宜,起敝维风,在妙转移之术。兹欲常积弛之余,返极重之势,使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纲纪正,风俗纯,以复我祖宗之旧,如之何而可?’
看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脏猛跳了几下。
字都认识,意思也明白。
尚一身弁服坐在殿上的当今天子出的这道题目用意再直白不过,天下骚乱纷纷,朝廷纲纪败坏,才有了如今这样的时局,是谁的责任又如何能够拨乱反正,这就要看殿中诸学子能不能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了。至于这‘答案’,那日他与王星平倒是推敲了一篇,现在尚能记得十之八九,他心跳的自然有这如瞌睡遇到枕头般的考题,更也有对王星平的几分捉摸不透。
辽东兵败,皇帝在殿试时多半会以此出题,但又不会仅仅言兵事边防,必然会将高度上升到朝堂治政上面,故而王星平拟这一策试为推敲,权当消遣。马士英本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