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额,若是不愿养马则要折银纳于常盈库,太仆寺在用这笔银子自行采办马匹以供国计和军中。这常盈库本来也是国库一种。但先是历任皇帝时有侵夺库银挪作他用的事情,而自万历十四年后朱翊钧更是专门定下规矩,以后朝廷大典和赏功的钦赏银万两以内出自内帑,万两以上则都由常盈库支出,延为定制。
这大明自嘉靖以来的几个皇帝倒都像是属耗子的,恨不得把什么钱都划拉进自家的夹袋里。西班牙人在吕宋屠华,也还有当初天子觊觎马尼拉白银的功劳,至少万历皇帝的垂问确实是让西班牙人如芒在背了。正是因为爱钱如斯,故而六科给事中和都察院的御史能缺员,太仆寺却是万万缺不得,不过这些朝廷中的规矩杨鹤很少在家人面前提及,今日也是闲来无事一笔带过了。
说完这些又想起前些日子他提请尽快拨付湖广额解贵州的粮饷还没个消息,也感朝廷不知体恤下情。
“大郎也在说,今年京师市面也不好,辽东那边闹得还厉害。”
“大郎来信了?”老管事先是一愣,自己这几日并未收到什么京中的书信,但转念一想既然老爷都知道了同年的升迁消息,多半就是有京城来的熟人带了口信。
杨鹤的独子杨嗣昌是万历三十八年进士,金榜提名时才二十二岁出头,只比自家老子晚了六年登科,如今正在户部福建司主事的任上。杨鹤每每上书言经济事,多半都有儿子从京中提供的弹药,而其在贵州一味主抚,恐怕也是知道朝廷财计艰难的缘故。
其实贵州省治从程番府【注:万历十四年改为定番州】迁来贵阳是在隆庆三年,贵阳设府也才不到五十年时间,而将贵阳本地的贵竹、平伐两土司改土归流并为新贵一县更是不到三十年。大明自永乐十一年贵州设省,过了整整一百五十多年才在贵阳设府,新贵设县也是经过了二十二年的扯皮。其实个中原因无外乎一个钱字,一省财政入不敷出,改土归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都是本省的汉官也算一个奇观了。
张鹤鸣想要有所作为也是一个悖论,不改土归流便更难有足够的赋税,而没有足够的粮赋便无法有足够的兵员去保障改土,甚至连本省的治安也难维持,实在是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难题。贵阳城北出城三里多便已是水西安家的于的则溪地,往南沿着都泥江更是各种小土司密布。前贵州巡抚郭子章‘贵州一线路外即苗穴’‘贼不窥吾路即窥吾城’的重话说出来也没过多少年,贵阳府实际上处于各路土司政权的包围之中这一事实正是本省汉官对于改土归流意见分歧巨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