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来的盐茶银子,王府收得,县府自然也收得。”王星平继续打趣。
陈黉生听了一愣,旋即开怀大笑起来,福王府在四川收盐茶税的事情还是他前夜告诉王星平的,没想到现学现卖就编排到了县尊头上。银洋乃是随泰西番人贸易而来的银币,多为西班牙在美洲所产,辗转经吕宋贸易至两广、福建,若是四川这里出现的银洋,多半就是经两广、云贵贸易而来,贵州通着广西,云南通着缅甸,都是能从海外得到银子的地方。只是能积攒下一箱子来也是可观了,需知此时大明的商人贸易讲究个销金看色,多是怕有人以铅银作伪。不管是官造的银锭还是泰西的本洋,都是要剪成小块看过成色来用,积攒多了又要重新送去倾销店铸成大块,所以真要是整整一箱原封未动的本洋,内地当真难得见到,官府收税更不会用外邦的银洋,就算碎银也是要熔铸一新的,这样的银子补进府库中,自然就是笑话无疑。
陈黉生笑了一阵,道:“‘徐押司’这回可是出了血本,为了补上县库历年的亏空,少说得有好几千两了吧。”
陈副使也学着外面人的奉承叫起了徐国器‘押司’,不过又是一例奉古的罢了。其实他的推论也只是估算,毕竟徐国器运去县衙的箱子里银子铜钱都有,多半也是急就章从徐家各处产业拼凑而来,但从王星平了解所言,加上安置崔家和各处打点费用,徐国器这一口气拿出来的已经接是七、八千两银子,这笔钱放在京中都是一等一的富户了,要知道刘知县一年的两俸本色折色加起来也还不到三十两,即便加上额外折给的宝钞,年俸也不会超过五十两,虽然各种常例不会短少,但一个吏目平白就能拿出七、八千两银子,乍听之下还是骇人听闻,毕竟这是西南边穷之地,此一事前,虽然徐吏目在县中也是讨嫌,但上面的官人没人去打他的主意,他这一回也是被逼无奈,填上去的银子中间还有不少是知县和二令这两年积欠下的,也是有求于人,代人受过。
“本钱当真是出了不少。”王星平笑道,他为了拖住崔家,可是把祖传的田庄折了进去,而他先前托付陈副使办的事情一直也没个回音,今日他特意登门拜访,还是着落在此事上,方才听到陈黉生说起徐国器的本钱,便又将话头给接下来了。
“天成你与我说话就不用再绕弯子了。”陈黉生觉得王星平诸般都好,就是心思老成得有些过了,不像这少年的年纪,是以每次说了几句再看他的样貌又觉得似有几分怪诞。
副使让亲随端来一个木盒,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叠有些发黄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