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观察了。”方才一直在偏厅待茶,如今看见正主回来,王星平马上迎上前去,施了一礼,刚刚进门的这位官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想必方才交托的事情已经办得妥帖。
“这是正事,何敢曰劳,倒是天成你能够忠勤国事,肃之果然没有看错。”那官人穿着一身日常官袍,声如洪钟,笑容可掬,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总还是要劳观察费心。”一老一少的对话,在旁边几个堂吏看来,这样的画面颇为有趣。少年人一口一个观察,在旁人看来却让自己的上官颇为受用,至少比满口的老爷听来顺耳。
寻常读书人称呼各道道员,喜欢用‘观察’二字,盖比之唐时观察使。时人喜以古称而配今人,若是老爷们不以官员自居,而是更加看重自己士人的身份,这样的一声别称便能徒增几分文气,而如今王星平面前的这位四川提刑按察司按察副使陈黉生陈观察正是这样的士人。
同为浙江的进士,陈黉生老家余姚与张汝霖的老家山阴同在绍兴府,一东一西,是相邻的县城,又是同榜,自来便相亲善。明季的士人,有三同之分,所谓同年,便是同科进士出身,而同门则是同拜的同一位座师,但若论起朝中关系,分布党羽,还是同榜莫属。
太祖朱元璋在位时出了一桩南北榜案,洪武三十年的会试,北人无一中试,坊间传为南人舞弊,皇帝震怒,牵连甚广。事后检讨得失,才行了分榜之法,按照举子乡党籍贯,分了南北两榜,各以名额定员,以保障南人北人都能上榜,好让各地士人得以调剂,不至朝堂被一端把持,后又将西南云贵川湘等另划了一中榜,有明一代的科举分榜制才算定下,一直延续到了清末,而王星平所在的贵州则正在中榜,每科有一成的进士名额配下。
陈黉生出身浙江,虽然比张汝霖早了两科,可两人却同为绍兴府人,便都是南榜同榜。
当然这陈老爷也非是认定了要帮着王星平,实在是送上门的厚礼没有拒绝的道理。
陈老爷在遵义道年生不久,遵义府、县乃至下面的一干官吏,多是湖广同乡,对他这个外路来的上官,嘴上奉承,可做起事来从来都是多有掣肘。
王星平将崔八与红苗和判夷白马硐勾结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奉上,又拿出了从蹇守智那里得来的口供和证据,前段时间贵州王孝廉遇害一事陈老爷也有耳闻,王星平所说与他听来的并无差池。陈黉生身为负责一道兵备、提学、驿传、刑名的按察副使,正该着他管辖,是以张汝霖先前的书信到时,便已经在等着王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