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文占说得虽是咄咄逼人,脸上却极为平静,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就像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魏晋书噤声,再多的反驳,也只能掐在咽喉里。
那双浑浊的眼睛又添加了一些黯然忧郁,正是对寇文占的话最好的证明。
此刻的朝堂当然是乌烟瘴气,开疆拓土的唐王谢忆弦已在病榻中躺了三年,再无人对其抱有希冀。作为摄政的王后则是一边压制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边扶植忠心耿耿的官佞,当今朝堂中执牛耳者管学龄,岂非就是最善阿谀奉承之人。而同时,其已被封作王师,至今已辅导了十数年王子的课业,以后便是王后退政,管学龄依旧能有左右朝政的影响力。
魏晋书分明知道管学龄无才疏德,斗胆上书觐见,倒是得到了王后的一些赏识,却仍然将其贬了下来,到离权力中心最遥远的渝城当一任知府,表面上当然是升迁,实则重重令其摔了个跟头。
原本魏晋书还有一腔的热血,却在了解渝城基本上是个三不得管的地境后灰心下来。
这两年来,也只是闷在府里读书听曲,余事皆不管。
所以魏晋书的心境倒真是被寇文占一语中的。
魏晋书有一些颓唐,兀自跌坐下来。
寇文占手中拎着酒壶,缓缓上前,给魏晋书填上一杯,然后又笑起来。
“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千万别往身后看。”
寇文占从来不看,因为其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后是嶙峋的森森白骨,眼前则是还未洒尽的血汗。
魏晋书把酒接过来。
“可老夫眼前,又能有多少璀璨?”
寇文占用手指顶了顶魏晋书的脑袋,笑骂道。
“你比我还小着十来岁,天天‘老夫、老夫’,早死一定是活该!”
继而,寇文占伸了个懒腰。
“你就算立不了心,你的心也不能歪。你大概立不了命,却也可以孤自站得笔直;你或许继不了绝学,自己开创一套又为何不能;你纵使开不了太平,还是可以为一方安居。”
一席话,竟让整个中堂都寂静下来。
连余殇夫妇彼此相望,却都是深深陷在了寇文占的话里。
李拓也不由自主地将一樽酒杯举起。
谢乌衣也徒然间就对这个老人家肃然起敬。
孟卿衣分明是醉的,此刻也竖起了大拇指,咦咦囔囔着说道。
“老小子,真行。”
这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