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还有谁无眠,一定是那个驾车在冰雪之间的车夫。
飞雪散落在其眼睛里,倒是不碍事。
这车夫正是步亭。
丁松一向被人以为很莽撞,但步亭却与其相反。
步亭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从来让人抓不出任何把柄来。倘若不是其从小就跟随着连余殇,一定会被人当作是打入夹马道的奸细。
这条官路步亭已然行驶过百次,所以步亭当然知道在这个拐角处必须要放慢。
这样的风、这样的雪、这样的夜,地上所有的坑坑洼洼都会被轻而易举地从视野里掩藏起来。
其中有一个巨坑就在官路的边缘处,一旦陷入那个坑洞里,就算是一个有一两百斤力气的大汉也拖不出马车来。
所以步亭当然会放慢。
缰绳在步亭的左手上缠了两圈,于是无论什么样的颠簸都无法让其撒手。
随后步亭再用右手轻轻拉扯缰绳的另一侧,一路飞渡的快马感受得到身后的紧咬感,脚步便悄悄悠闲起来。
哪怕步亭已如此克制,步亭的额上难免还是渗出了几滴汗,立刻就在风雪中凝成了清霜。
直到车身跌跌撞撞、摇摇摆摆地通过了拐角,步亭才空得出右手来,抹了一把额上的霜。
这样的雪夜,任何顶好的车夫都会劝诫,不如歇憩一番,毕竟路也可以等到天光大亮再赶。
但步亭却不愿拖迟。
步亭希望能在下午时分将车上的人送至夹马道的客馆,这样客人才可以舒舒服服在床榻上安眠一晚,等到第二天,精神饱满地参加夹马道的大宴。
就因为步亭的心细,所以才导致这么赶。
而事实上,步亭会赶,也是因为路上的耽搁。
步亭与丁松在平川小站上道别过后,兀自等待了两天,迎来了瞥见雁荡山烟火的李拓。
李拓身畔虽还携着一位少女,步亭却不做任何隐瞒。
步亭看得出李拓眼神一黯,还在踌躇间,倒是少女当机立断,道。
“我们去夹马道。”
李拓回过头来,道。
“哦?”
少女的鼻尖稍略皱了皱,道。
“我还没见过萧云乱。”
于是三人同伴,一辆马车,就连入了渝城也未做太多休息,一直往夹马道上赶。
途中,却遇上了夹马道的快使找了上来。
快使迅速在步亭耳边低吟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