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他才从吕慕青的屋阁下离去。
晚秋的风吹着迫不及待的雪花,让他禁不住有些冻。
雪未停,下得倒轻,一天一夜,也不曾积雪太多,都化成了水露,湿润了石板小路。
顺着东临街,向前走,大概三百二十三步左右。
他数过。
每一次数的步子都差不多。
今夜,他一样在数,一边数着,一边在心里泛起暖流。
他才知道,自己总沉浸在以往的悲郁之中,竟忘记去发觉,原本孤独无依的自己,也有了一处熟悉的角落。
石板地有些湿滑,简直走了三百三十三步,他才算看到那间精致又小巧的阁房。
女侍从看见他回来,都欣喜若狂地跑上来,昨天的愁眉不展一扫而空。
他稍略点头,由得两人搀扶自己的肩膀。
悄转几步,绕过了前廊,便是起居的房。
夜里,房间难免会点上一盏烛火,静静吐露着光。
有光,影便不会少。
于是就有一抹倩影悄悄烙在了纸窗,并非瞧得清模样,好像是乖巧的缩成了一团,倚在茶台圆桌上。
光是影子,仿佛已动人极了。
那是凌香,他当然知道。
他忍不住想知道凌香在房屋里干吗。
忍不住的时候,难免也会有猜想。
他猜是在织绣。冬天将至,凌香也一直嘟囔在要为他织一条围巾。
只是那影子却分明不曾浮动,不像在握着针线交织叠动。
于是他又不禁猜想,凌香是在挑灯读小书。纵然打小已闯荡江湖,毕竟也是女子,于世上缠绵悱恻的相望委实不少,以往他不欲说话的时候,凌香就会乖乖捧着小书,坐在小板凳上,不来打扰。
他的胸口忽然就拂是一股热热的温度。
从什么时候起,他竟也有这般的小心思啊!
现在他只想赶紧见到凌香。
即便两人只是一门之隔,他也焦急难耐。
他让女侍从放下自己,然后迅疾地将门推搡开。
火光下的凌香没有反应,一只手倚着桌面,手掌托起额头,竟是在打盹,否则才不会让额前的秀发捣乱地垂落。
他悄悄地靠近,从身后一把抱住这俏小的女人。
皮肤与皮肤的接触,瞬间让他的心魂荡漾。
凌香懵懂地睁开惺忪的睡眼,眨了几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