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垂鹰菀里的丫鬟和小太监几乎都睡了,晚风徐徐,泛红的叶片片落入池子中,这里的树木几乎都有百年树龄,每一颗树上几乎都有历代皇帝留下过的痕迹,有的是普拙的树皮画,有的则是一两首童诗,不乏童趣,随着时间的流逝,新皮盖旧皮,只能偶尔找到一些模糊的树痕,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两代的皇帝,楚瞬召尽量避开脚下的落叶,走到池子边,垂鹰菀的门口有一个很大的池子,几乎占据了庭院的三分之二,假山边翠绿的竹管上泛着点点水珠,带水珠儿汇聚成一片后便会倾泻如池子中,惊得锦鲤四散,楚瞬召倚靠在树旁,感受着院子里的风,似乎能将他的灵魂带到空气中,与这个平静的世界分为两半
楚瞬召从小就是个很难哄睡的人,小时候宫女在床边给他讲故事,希望主子能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睡个午觉,即便故事从大秦始皇一统天下讲到胤国崛起,楚瞬召依旧是转溜着紫眼珠,看着宫女姐姐自己困得趴着床边睡着了,于是他便乐了,披上外袍静静走到院子里看锦鲤,等着熟睡过后的宫女姐姐急急忙忙将他从院子里抱回床上,现在回想起来,那似乎是他人生最最有趣的事情。
现在他已经十六岁了,不会再有什么宫女姐姐给他讲故事,有时他会很想那个宫女姐姐,却发现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其实他人生中重要的人就那么几个,父皇,姑姑,大哥,姐姐,幼奴姐,石榴竹子那几个丫鬟,十指手指都能数完,但万一缺少其中一个呢?会不会如同断指之伤,十指连心。
“陈大人,那么晚还麻烦您来见我,瞬召多有得罪。”楚瞬召转过身来看着陈豹恩,男人正用一根枯枝刮干净鞋底的污泥,对着楚瞬召弯腰行礼:“皇子殿下,不必多礼,恕我来迟。”
其实陈豹恩很早就来了,方才看他看池看得认真,便静静在一旁等候,反正长夜漫漫,不急。
“陈大人,你送来的信件我看了……”
陈豹恩犹豫了一下:“殿下,凶手行踪诡异,敢于直接进入皇宫刺杀皇帝陛下,他身后一定有很强大的后台支撑着,而且做这行的人都异常小心,不会轻易被跟踪而且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而且他们大多见钱行事,不存在什么政治立场,而且皇宫四处都是武官和侍卫,她们竟然可以如此轻松地伪装成剑侍卫进入皇宫里,我敢说宫里一定有内鬼!”
“内鬼?陈大人您可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楚瞬召的脸色愈发晦暗。
“夫言之如木中之钉也,绝无戏言!”
“皇子殿下有什么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