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她的将是身穿红袍,面带温柔的丈夫,他们一拜天地、二拜祖先、三拜高堂、夫妻交拜,这样就算成了白头偕老的夫妻了,未来的公公和婆婆分别坐在太师椅上,笑吟吟地等待着由她亲手端上的媳妇茶,之后一个劲地夸她贤惠。
苏念妤哑然失笑。
她置若罔闻地继续前行,与轿子擦肩而过,她甚至可以想象里面画着精致妆容的少女该是何等紧张,一双素手紧紧地抓住喜色锦裙,生怕自己的言行让夫家不喜,但又迫切地想和他们见面,这样的心情,苏念妤怕是一生不会体验到了。
无论是作为刺客的她,亦是作为青楼琴姬的她,一生都不可能穿着嫁衣坐上轿子,要么老死在青楼里,要么挥舞着长剑倒在血泊之中,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一定会选后者,与其看着自己坐在铜镜前褪下妆容后鸡皮鹤发的面孔,倒不如用最美的姿态死在黑暗之中,就像是一朵盛发至极的蔷薇骤然凋零,死亡的美,属于她苏念妤的美。
而她唯一的愿望便是在她死后,那个终日让她念念不忘的男人偶尔想起她的那一刻会有点微微心疼,那便足够了,那是她唯一在世界上留下过的痕迹,埋在了那个男人的心中。
敲锣打鼓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她走进了情暖楼的大门。大厅里的客人搂住女孩温润如玉的腰肢,他们依偎相伴,呼吸微热,有些胆子稍大的男人将手伸进了女孩的袖子里摸索着,女孩们也吐气如兰,一旦女孩朱唇奉上,男人们便会横抱着她们走进阁楼上的房间里,至于会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情,或许至于他们二人知道了。
苏念妤站在门口,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格格不入,她刚从皇宫回来,桃色云袍上沾着片片花瓣和尘土“妤姐!”端着盘子的小丫头看到她的那一刻高兴地叫出声来,引得一些客人很不高兴,她放下盘子小跑着来到苏念妤面前,脸庞微热。
“妤姐!”
“小声点!”苏念妤捂着小丫头的嘴巴,对着那些客人施以歉意的眼神,作为一个小侍女,小隐子的性格很是靠不住,每次看见她回来都会忍不住叫出声来,高兴的时候也是一样,苏念妤无论怎么呵斥也改不了,情暖楼里面的女孩大多数也不喜欢她,她们陪伴客人的时候小隐子总会用一些尖锐的眼神看着那些客人,让他们很不自在,有几次还生生吓怕了几个来尝鲜的世家子弟。
小隐子和她一样也是离北流民,和苏念妤不同的是她是被爹娘卖来的,卖了大概八十两银子,苏念妤还记得那对夫妇在接过妈妈给他们的银子时,脸上的表情是何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