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将话说完之后,汲黯已经浑身发抖。只不过这回,汲黯不是因为亲情,而是因为愤怒。
“你应该知道,老头子这一生都主张和匈奴和亲,反对那些只会让生灵涂炭的战争!”汲黯激愤道,“老夫可以不计较你当初离家出走执意从军去边郡抗击匈奴,也可以不计较当初你发誓与老夫恩断义绝,但是要让老夫放弃坚守了一辈子的政治主张——你这是要老夫的命!老夫断不会答应!无论如何,不管怎样,都不行!”
“祖父!”女子哀伤而又坚定道,“为击灭匈奴,维护大汉百年的尊严,洗刷当年白登之围的耻辱,孙女一介女流尚可以不计个人得失不计生死,大汉万千儿郎就更可以!与匈奴开战,不是徒耗钱粮,不是白白牺牲万千将士的性命,而是为了边郡的安宁,为了大汉的国家荣辱!
祖父,您没到过边郡,不知道那里的百姓生活是何等艰难,不知道那里的百姓对匈奴的仇恨是何等深沉!辛苦劳作一年,却要在每年秋收之时担惊受怕,一旦匈奴入境,则是无数人家破人亡,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这些,是和亲永远都不能解决的问题!匈奴不死,大汉边境烽火不止,这就是现实!祖父,您到现在还看不明白么?”
汲黯冷笑一声,“难道每年出征将士伤亡数万,战马粮草辎重耗费无数,大汉天下百姓为之清苦以至于十室九空,这便不是现实么?”
“要么有尊严的活着,要么为国家尊严战死!这是军人的职责,我等自当义无反顾”女子的脸上尽是决然之色,这份大气凛然丝毫不让于英雄儿郎,“至于天下百姓之苦,这不正是新法要解决的问题吗?祖父若是支持新法,便不用再担心这些问题!”
“你......简直气煞我也!”汲黯痛心疾首,“这便是秦城那厮教你的东西吗?一将功成万骨枯,推行新法,征战匈奴,他是功成名就了,但是天下将士和百姓却要为之付出血的代价!”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女子昂扬道,“若无大将军,何人带领我等杀匈奴、保家国?每逢出征大将军必定身先士卒,每一仗下来大将军必定伤痕累累!大将军岂是贪生怕死沽名钓誉之辈?举国之力共击匈奴,正是同进同退,国家存亡该有之理,有何不对?”
“你......”汲黯手指着女子浑身发抖,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
“祖父!”女子再度拜倒,“孙女这回回来,不是要跟你继续政见之争。五年前若不是为此,孙女也不会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意气之话来,也不会一意孤行去边郡投了李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