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颜六色,蝴蝶翩飞,时而停在那拴於星星点点的帐外的马身上,或随着远远近近、散落草间、正在被放牧的羊群轻舞,给人以不同於江左之婉丽的别样辽阔壮美之感。
便在一座灰褐色的帐前,一个头戴浑脱帽,身穿胡人男子惯穿之短袍、皮绔,下着长靿皮靴的年轻人,正站在匹打着喷鼻的黄马边上,拿着简陋的马鞍往背上放。
两个老者和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立在此人身后。
大概是因为长久的风餐露宿,一男一女的两个老者,皆是瘦弱佝偻,一看即知,身体显然是不太好。那男性老者,满脸的皱纹如似老树的树皮,不时沉闷地咳嗽两声,一双眼十分浑浊,却此时露出担忧,注视着那正往马北上安放马鞍的青年。
这老者说道:“我不是不让你去,可从军打仗,不能与咱们居家放牧相比!即便是露宿於野,就算别家的儿郎不认得你,也可是许多人聚住一起,如果你被他们发现,可该怎么办?”
老者等都是鲜卑人,这老者说的自然是鲜卑话。
那安放马鞍的年轻人暂时没有开口,仔细地把马鞍在马背上放好以后,才转过身来。
转身来后,可以看到这个人的相貌。
只见他眉毛不甚粗,眼亦不甚大,但比之那男性老者的浑浊眼神,却是清澈如水,常年的风吹日晒,两个脸蛋红扑扑的,皮肤颇为粗糙。
这年轻人笑着说道:“阿父,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闻其声音,与男子不同,原来其人虽一身胡人男子的打扮,却是个女子。
老者说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别的不说,就你这声音,一听就知是个女郎!”
这年轻女子清了清了嗓子,把声音压低,说道:“阿父,你现在还能听出我是个女郎么?”
压低之后,听起来果然有些难辨雌雄。
那老者仍是满脸担忧之色,他说道:“就算你声音可以糊弄过去,但是打仗可不是儿戏!这些年,我前前后后跟着单於打过不少仗,……沙场杀敌,那可是血淋淋的!你一个女郎,受得了么?”
这女子扬眉说道:“阿父,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骑马不如男子,我还是射箭不如男子?”
莫说草原上的胡人妇女骑马射箭不逊色於男子的为数甚多,便是北地的唐人妇人能够骑马挟槊而斗的也为数不少;要说起射箭、骑马这些技艺,老者倒是不得不同意这女子所说之话,她的确是并不比男子差,甚至还要比普通的男子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