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的反间计之外”此话道出,堂中诸人俱皆落目莘迩,旋即,转视崔瀚。
莘迩跪坐从容;崔瀚神态严肃。
单从两人的脸上,都瞧不出他们在想什么。
“崔公此数政最终失败,我亦是十分的为崔公惋惜。於己修身,尚且三省吾身,况乎为政?无论成败,皆更当事后讨论,以免再蹈覆辙。崔公若是尚未想到失败的原因,我倒是愿意把个人的陋见说来给崔公听听,权当抛砖引玉,如何?”莘迩举麈尾而挥,晏然笑道。
崔瀚略作默然,说道:“我虽出奔,然我此数项政措现在并没有被废止,说失败似还不见得。”
莘迩笑道:“崔公,我闻之,仇畏那可是一直反对公之此数政的,而下公已离开咸阳,公敢请试想之,公之此数政难道还能得到继续的施行么?废除是早晚的事罢了。”
崔瀚内心深处是认同莘迩的这个判断的,又默然了下,他回答说道:“……若说原因,只有一个,失之急切。”
莘迩颔首,说道:“这也正是我的观点。崔公,你我可谓所见略同!公的这几项政措固然好政,却奈何伪秦到底胡夷之邦,尽管盗用了我唐的政体,但说到底他们只学了个表面,本质上还是他们原先的那一套,只从蒲茂僭号天王,又自领大单於,以统率诸胡,即足可见此点!
“故此,崔公的你这几项政措再好,於当下伪秦政体还是以其原先那一套为主的情况下,放到伪秦,亦不免是水土不服,此我之蜜糖,彼之砒霜也,因是仇畏诸辈群起而反之。
“假设崔公多些耐心,先行春风化雨,用上十来年、或更长的时间,尽可能地使我华夏礼法治国的理念影响到伪秦境内胡夷贵种的年轻一辈,随后再行数政,也许,结果就会大不一样!”
崔瀚抬眼再次看了看莘迩。
他不得不心中赞同,承认莘迩说的在理。
莘迩不善清谈,所以很少参加谈玄论道的场合,但眼下的这个话题,算是他较为擅长的,适才那番话当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得相当痛快,乃深刻地体会到了麈尾此物为何会风行於谈玄之士间,值此时刻,还真是非得挥动下什么东西不可,才能既泄酣畅,又助气势。
於是,莘迩就挥了下麈尾,顾问张龟、高充、宋翩诸人,说道:“君等以为我所言何如?”
张龟等人皆是钦服,俱道:“明公所言甚是。”
说得尽管痛快,谈论、谈论,需要得有对手,崔瀚言辞寡少,有些美中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