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公的这句话,还真是极对!”
阀族、士族掌握、垄断着文化,其中难道没有有识之士,没有看不出门阀政治之严重弊端的才能之辈么?当然有,不但有,而且不少。
唯是一来,限於门户私计,限於本族、本人的政治和经济利益等,二者,也是限於如果实行变革会遇到的强大阻力,亲友们的反目、阻拦,故是,一直都无人出来挑战这个制度罢了。
陈矩便算一个有识之士,他对门阀政治的弊端,是早就清清楚楚了。包括张道岳,还有张道岳的兄长张道崇,连带洗心革面,与往日相比,简直脱胎换骨的张道将,以及依旧处处与莘迩作对的氾丹等人在内,与陈矩一样,也都是如此。所以,面对莘迩的打击门阀、变易制度,陈矩他们身在这个大改革的时代,作为旧之得益者,这些人对莘迩的情绪其实是相当复杂的。
说他们是发自心底的拥护莘迩?明显不可能。
如果莘迩失势,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恐怕非但半句好话不会为莘迩说,并且大多还都会不吝於“痛打落水狗”,蜂拥而上,争夺莘迩失势后空出来的权力。
但如果说他们是发自心底的痛恨莘迩?也不见得。
毕竟定西与江左的“周边形势”不同,从建国的第一天起,就处在了“举目诸胡”的境地,东西南北,西边西域诸国、北边柔然、东北拓跋鲜卑、东边关中氐羌、南边吐谷浑鲜卑等,四面都是胡人政权,改变这一处境,使华夏重归华夏的愿望,陇地的这些士人们,比江左的士人,尤其是自古至今,向来固步自封的江左的土著士人们是要强烈得多的。他们也都希望国家能够强大。现下定西一天比一天强盛,他们看在眼里,也是知道好歹的。
陈矩的情绪现在就很复杂,张道岳也很复杂。
不过他两人,一个有陈荪的家传,一个也非喜怒形於色之人,复杂的情绪都没有显示出来。
黄荣知他俩必定会因为自己的话而产生一些感想,不动声色地再三打量,到底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也就仍然不问,还是故作不知,顺着张道岳的话,说道:“故此我说,不妨如实回答。”
陈矩收住思绪,说道:“黄公一番指点,如醍醐灌顶,在下茅塞顿开。”
三人乃议定,等到桓蒙问他们定西新政的时候,便就有一说一,诚实相待。
这天晚上,桓蒙设宴,歌舞齐全,好酒好菜,都是江南的风调。桓蒙又是叫习山图当监酒官,席上殷勤劝酒,酒到不干者,罚酒三杯。黄荣、陈矩最终都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