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麴爽未着官袍,头裹帻巾,穿着白色的大氅,斜依靠坐於肩舆之上,手捉羽扇,带了十余个衣冠整肃的魁梧随吏,七八个衣饰华丽的俊俏小奴,前呼后拥地来到了莘公府。
莘迩闻报,亲自到庭院迎接。
却那肩舆,本是为方便士大夫穿庭过院的,故是麴爽入府门之时,没有下舆。
两人在庭中相见。
莘迩立地,仰面看舆上麴爽,说道:“令公来了。”
麴爽晏坐肩舆,俯身看地上莘迩,说道:“何敢烦相公候迎。”
“相公”也者,莘迩官居“录中台事”,近类丞相之权,因此麴爽有此一呼。说实话,莘迩对这个尊称是有点不适应的,但也没理由不许麴爽这么称呼他,只能姑且受之了。
莘迩仔细打量麴爽的面孔,笑道:“令公是新近剃的面么?颔下真是干净,乍看如似鸡卵,仿佛年轻了十岁!”抽了抽鼻子,嗅从麴爽衣上飘来的浓香,说道,“此香我似曾鼻闻,……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是了,在我家妾摩利的衣上闻过此香,当时我问此是何香,她还不肯告诉我。令公可能告与我知?此何香也?竟这般浓烈。”
麴爽嘿然,说道:“京都谁人不知,相公健朴,不好傅粉熏香,不知此香为何,丝毫不值惊奇。我也不必告诉你这是什么香,就算我说了,想来相公亦会过耳即忘。”
莘迩责备引导麴爽进来的府吏,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搀麴令下舆?”
麴爽说道:“不敢有劳相公府下掾吏,我自下舆就是。”咳嗽了声,抬肩舆的壮奴屈膝跪地,把肩舆放到了地面上,他伸开胳臂,跟从肩舆后头的那七八个小奴蜂拥而上,或搀其臂膀,或帮他提起宽大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了下来。
“相公,请吧?”
“令公,请。”
莘迩於前,麴爽落后半步,两人穿过庭院,上到游廊,进入堂内。
麴爽带来的随吏没有跟进,小奴们伺候他在榻上坐定后,亦皆退出。十余随吏,七八小奴,赳赳昂地站在门外廊上,随时等待麴爽的召唤。
堂中的侍吏端茶倒水。
麴爽瞅了眼碗中,只是清水而已,没有兴趣饮用,从怀中掏出了个金丝绣囊,令侍吏拿给莘迩,说道:“方才相公提及贵妾,我正好给莘主带了件礼物,就请相公帮我转献吧。”
莘迩接囊在手,见此囊不大,一股异香从中透出,轻轻地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