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雪下得一如那天,白毛纷飞、寒风凛冽,乍然一梦醒来,有些恍惚,一时竟没能辨清这风雪究竟是梦中旧忆还是现实苦寒。
他睁眼,望幽渊的绝岭高峰倒映在瞳仁里,巍峨而凌锐。
他盘坐在雪地里,身旁立着那柄霜剑,身后传来一片喧闹,镇里大概出事了,人声被风雪掩埋,唯有寒山镇里特制的冰钟其声可乘风传至此。
冰裂谷已经被大雪藏封了半月有余,想不到在这般危险的时节里,竟还有人敢冒险来北境。
他起身,顺手拎起身边长剑,折身往回走去。
远见镇里迸起一道湛光,激得飞雪狂舞,耳畔猎猎呼啸,狂雪卷成了旋风,袭过镇里,摧枯拉朽。
他从另一扇门踏入镇子,镇里主街一道贯通,站在此方尽头便可直望对面大门。
镇子不高的冰砌城门下款款走来一个漠冷的身影,任披风衣袍在狂风里乱舞,那人的身影仍如金石一般岿然不动。
“快拦住他!”
他一人逼近,顿时显得满镇反抗皆为不自量力。
君寒也大老远的瞧见了那个瞧来挺眼熟的身影,于是浅然一笑,掀下披风帽兜,任一头雪白长发迎风翩然。
他仍定定站在原地,瞧着君寒缓行而来,竟是被愕了魂一般的惊愕。
就这一瞬,眼前这个身影便与昔年那自无尽深渊中走出的白衣重合在了一起,如旧的白发、如往昔的凌厉强大,却是不同的陌生冰冷。
君寒完全无视了周遭杂七杂八的根本没法近身的阻力,漫不经心的抬了手,掌心收聚了一枚雾絮灵团,转眼,那气势汹汹的旋风便拢成了一抔轻雪,只在掌中一捏,便化为了乌有。
收住风势,君寒也正好走到那人面前,止步,追击了他一路的霜剑终于逼了他一圈,杀气腾腾、冷利非常。
“许久不见,”君寒分毫不在意那些距他身不过寸毫的剑刃,扫了眼前这人一眼,指梢轻轻点了点额角,思忖了片刻,“你叫寒山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