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时,他终于沉沉睡去。
也有许多年没能睡得这般安稳了。
奈何在寒冷的境地中总易生梦,君寒这一睡去,一个不留神便又忆起了一桩久远之事。
许也是受了这冰雪的牵引。
在他初离巽天的第一年,仙门百家就跟见了野兔的猎犬似的,通缉令撒了满天,就是寻常江湖人也想提他的人头去向仙门讨一杯羹。
就算是罪大恶极的天煞孤星,待遇也不过如此了。
也无奈,谁让他父亲偏偏就是那个让人怕到了骨子里的北山天狼妖君……
君寒一边躲避仙门的追杀,一边在各地的鬼市中经受着妖魔的摧残,若非始终咬着牙拽着一丝执念,大概早在那时,君寒就该一命归西了。
当时的中原沦为了君寒的地狱,君寒只能想方设法的往北走,揣着渺茫的希望搏一线生机。
却也着实不容易。
君寒一路藏身山林黑市,却没料到居然有个揣着着“弃暗投明”意志的妖出卖了他的下落。
那时已在北境边缘,仙门的追兵铺天盖地的压近边界,恰逢满天飞雪,天色昏沉时瞧那群仙剑影,竟也有了地狱魔兵的意味。
就算是意志再坚强的人也总会有绝望之时。
君寒被他们追打了一路,遍体鳞伤的落在冰原中,视线模糊,不论看哪个方向都蒙着一层薄雾。
他周身血液应着风雪逐而冰凉,模糊里已见仙门在半空布起了绝杀剑阵。
他们找不到他的具体影踪也无暇在这事上多费功夫,索性便来个一网打尽,盖了这方圆几里,横竖也能捞着他。
这种情况,不论是谁都实在很难保持坚定的生存欲望。
君寒也认命了——反正仙门就是他的死劫,躲得过今日也避不过往后,只要他还活着,仙门就不会罢休。
换句话说,只要还有仙门,他就无法在这世上存活。
漫天的杀意呼之欲出,君寒沉沉闭上眼,静默的等候死亡最终到来。
“允泽君!”
突有一声乍入了君寒耳中,他下意识睁眼,恰好见了一抹黑影御剑从他上方掠过。
遍览整个中原的仙门,只有崆峒会着黑衣。
那人却是易远光,但他却像没有察觉君寒的存在一般,只御着剑轻飘飘的从君寒藏身的冰岩上方行过。
但他御剑的位置很低。
君寒瞧着他的背影,不禁想笑——这个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