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斗作为在燕边境上的小土匪,手下有着好几票混吃混喝的兄弟,几人算不上多亲近,却也没显得那般见外。说来好笑,他手底下的这几个兄弟就是些个好吃懒做的泼皮,身材也算不上多么魁梧,仗着不知从哪个铁匠铺偷来或抢来的几把半成品的大刀,在这一带作威作福。他们并没有对附近村民亲属朋友下手,一来是民风不兴这种那个杀熟的传统,二来,大家都是那般知根知底的人物,谁也架不住七大姑八大婆的七嘴八舌。张五斗总想做一份大事业来,他和那几个泼皮有很大的不同,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时刻为自己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准备着。哪怕时至今日,他未曾娶妻,还时常被人嘲笑。他也不曾动摇。
荒凉长亭下,张五斗独自坐在残破长椅上摆弄着大刀,时不时左右挥砍,嘴巴里还有几分碎碎念,没有人听清。旁边的几个泼皮兄弟,则坐在一起大摆龙门阵,前村张寡妇,后村李娘子的身材如何美妙,若是配上一两壶茶,加些吃食,就更加享受了呀。张五斗从来不插话,对这几个兄弟,他不会低看,却也不会高看半分。让他们耍勇斗狠,他们或许很有能耐,堪称个中好手。真指望他们杀人越货,他们也未必敢做。
古道上,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骑马而行,马不是好马,像极了村里边拉磨的劣马,不堪苦力。而这少年本身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公子哥,高头大马自然不是他的标配,而他的衣衫也显得尤为不伦不类,一身寻常人家不屑也不会使用的深紫衣衫,这种颜色,不用说一般的富家公子不会青睐,哪怕是富家的老太太也很少用,更加让人感到不伦不类的是他一头长发披散着,不修边幅如此,反而更像一个乞丐。他的身形算不上宽大,在这春风中还瑟瑟发抖,稍大的衣服显得他更加瘦弱可欺。
张五斗眼睛发亮,口哨轻响,上一秒还在谈论的几个兄弟迅速止住声音,集结起来,拿上吃饭的家伙,围到了那匹劣马之前,他们手中的武器没有多么闪闪发光,还带着一丝肉眼可见的锈迹。他们嘴角发出的放肆的狞笑,似乎也预示着今天这个少年悲惨的结局。
“唉,小子,我们绿林好汉中人,只为求财,不是害命。你小子今天也是走运,碰上我们,将自己值钱的东西交出来,然后下马滚蛋!”这位好汉故意袒胸露背,却是没有表现出凶悍,而是显得尤为别扭。不过他极为满意自己这套说辞,也不枉昨儿个自己好生私下里排练了好几遍。除了将自己家那混小子吓哭,以及被媳妇用木槌追着打骂了一条街,惹得街坊们笑话外,其他结果都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