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
夏夜微风习习,躺在床前卧椅的楚铮,胳膊枕颈,悄悄睁开眼。移目望去,借着月光,见惜瑶母子睡的极其安稳,他的脸上浮现柔和的神色。凝视片刻,他似乎下定决心般起来,蹑手蹑脚出去。
楚铮掠身跃上屋檐,趁着皓月洁白,凌空而去。
围墙上,一道修长的人影随尾其后。
几个起落,楚铮直皇宫,来到殿门口,迟疑一下,闪到硕大柱子后面,待巡查的侍卫过去,他推门而入。
寝宫内,老皇帝倚着床头,低垂脑袋,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抬头,睁开惺忪的眼,问道:“几更天了?”
侍立床榻边的顾公公忙答道:“陛下,已是丑时三更。”
老皇帝点点头,咳了两声,低声似自语地道:“朕的日子是掰着手指算,可这心里呀总不踏实。”说着,他侧脸问道:“朕究竟做的对否?”
顾公公毕恭毕敬垂头道:“陛下所做自然是对的。”
“太子...”老皇帝挑了一下眼角,道:“他能妥协吗?”
“陛下放心,太子殿下一向孝顺,会答应的。”顾公公淡笑着道:“陛下三番五次试探,太子殿下也不曾介怀,如此可见,太子殿下心胸宽广,堪当大任。”
老皇帝斜眼一瞥,冷哼道:“这般说来,朕的帝位非他莫属?”
顾公公竟没有平时那样恐惊,不慌不忙道:“陛下忘了,几个皇子,包括鲁王,没了没,囚的囚,疯了疯。如今不就只有太子殿下尽孝陛下跟前么?”
老皇帝一怔,脸色沉了沉,呈现隐隐怒火,遂又慢慢舒展紧皱的眉头,沉吟不语。
蓦地,一阵脚步声而至,老皇帝抬头,触目楚铮一副急冲冲的样子,不禁脸色一变,右手在被褥里摸索。
楚铮眸子骤寒,稍纵即逝,一步上前,急切地道:“父皇恕罪,儿臣一时挂念心切,故而半夜入宫打扰父皇!”
老皇帝攥了攥被褥里的右手,不动声色问道:“太子何事慌忙?”
“父皇容禀!”楚铮蹲在床边,握过老皇帝的左手,道:“儿臣一觉醒来,突然牵挂父皇,辗转难眠,心下不安,只得冒夜入宫察看。”
老皇帝目光一顿,被褥里的右手渐渐松开掌心。
“现在见父皇无恙,儿臣欣喜万分,终于可以放心!”楚铮握紧老皇帝的左手,感慨道:“如今能让儿臣寝食难安的,惟有父皇的身体是否安康?因为在这世上,儿臣只有父皇一个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