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风急,天阴房低,嘈嘈切切的雪籽簌簌而下,惊得路上行人快步赶路寻避风雪之所,林长玉裹着毯子坐在百叶窗边的罗汉床上,手里捂着个手炉,窗边开了条缝,呼啸的寒风往里吹,冻的她不敢抬头,却悄悄支起一只眼睛看窗外,心中担忧姜骏怎么还未归家,这天都黑了。
燕城的冬日来的比京城还早些,才十月末就已经有雪了,她不敢出门,外头风雪如利刃,能把她的脸刮花,屋里烧了地龙倒是不冷,但呆久了气闷,得开门窗透透气,这时候她便要裹得严严实实的,怕风雪伤人。
她坐在屋里尚这般难受,姜骏在军营里,风里来雪里去,原本也是锦绣堆里长大的富贵公子,来燕城之后糙了许多,夏日里晒得乌骨鸡一般,冬日又冻脸冻手,唇上裂口子,她总是会给他涂脂膏,但不管用,那些脂膏是她坐在屋里不受风霜涂来养护肌肤的,可经不住姜骏去外头打滚,她便让大夫配了治冻伤的药,给他涂脸涂手涂耳朵,让他带一些在身上,白日里洗过手后立刻补上,最好就不要沾冷水,巡逻站岗时记得戴手套。
她说是这般说,可姜骏做起来不容易,他在军营里又不是坐营帐的,哪有这样讲究,去岁初来燕城时,看到姜骏被冻伤结痂的耳垂和手指,她心痛得直掉眼泪,怨怪公爹太偏颇,让姜骥去泉州繁华之地,却让姜骏来北疆苦熬。
姜骏倒是不怕苦,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这才是军旅生活,阿玉羡慕大哥去沿海,也未必有那样好,沿海的日头可比燕城的毒多了,大哥每日在码头甲板上练兵,偶尔还要带军船出海,去一趟便十天半月,吃喝拉撒都在船上,洗澡用海水,一身的鱼腥味儿,若是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怕要洗出一身疹子来,他们皮糙肉厚打磨惯了,倒不在乎这些。他们都是将帅世家的子弟,都明白只要是从军,并且是恪尽职守渴望建功立业的,无论去哪里都一样苦,若只是世家子弟去军营镀金的,那么无论去哪里都一样舒坦。
林长玉心中泛苦又欣慰,阿骏真是长大了,他从小就嚷嚷着要做大将军,她多数时候是打击嘲笑他,说你又比不上你哥哥英武睿智,又没有金童聪明,还比不上明钰和宇文钦沉稳踏实,就你这咋咋呼呼的模样,还想当大将军呢,用我爹的话来说,就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人不大口气不小。
每回她这样打击他,他便气得跳脚,和她争论不休,现在想想,难怪他从小就更喜欢婧儿,婧儿就从不打击他,他说想当大将军,婧儿便笑着鼓励他,说你一定能行,还送他小刀剑练手,再大一些便给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