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灭,酒馆主人也一直没有换过灯油灯芯,只是留着做个门面,就剩最后一盏撑着巷弄中的黑,成了暗淡中唯一的烛火。
门口,坐着一老一少,抬起头看着天阙宫方向。
这个披着一块毛巾在自己肩膀上,卷着裤脚的年轻人看着远处的晚霞,然后喃喃道:“真的死了很多人啊。”
老人神情呆滞,安安静静的坐着,他的一条腿有些坡,直直的架着。
年轻人看着旁边落寞的老人,他的鬓角已生出了许多许多的白色,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自己和失去自己中受折磨,连岁月对他都格外残忍。
年轻人:“老头,咱们去宫里走一遭吧,也算我们为这人世间最后做点事了。”
出乎意料的,老人家这次没有沉默,而是点了点头。
年轻
人自嘲的笑了笑:“我还没娶媳妇生儿子呢,看来这辈子咱荆家要绝后了,你等着我去收拾收拾,把门关了咱就走。”
年轻人走进屋内,从柜子中掏出一个包袱,里面是层层花布包裹着。
年轻人小心翼翼的展开花布,露出两把锃亮的剑锥。
他看了许久,然后收起来出了门。
“咱家酒馆也没啥可收拾的,门也不必关了,这就走吧。”
他笑了笑,拉着老人的手往天阙宫方向缓缓而去。
血腥味已浓烈到让人反胃,解红妆和李勿执早已力竭,倚着太阿道旁边的石柱喘息,她们的脚踝和鞋子,早已泡在血水中,裙下犹如盛开的血莲花。
此地闻之欲吐。
但她们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最前面的那个身影。
李长风白袍被染得血红,连满头白发都变成了红色,可他身上的气息依旧浑厚,依旧深不可测。
他身前的人都被杀怕了,脚步虚浮身形退缩,他们不敢上前。
锦衣卫仅剩秦千骑和寥寥数人,青翼军几乎被杀光,只是他们死于血肉僧人之手。
老僧依旧云淡风轻的慈悲模样,只是双手合十,浑身无一处不是血红。
他更像一个修罗,而非和尚。
李长风看着那些淳王门下的修行者,他们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李长风,却一个个也不敢靠近李长风。
李长风,真正踩在尸海之中。
他们不知道李长风到底杀了多少人。
只能看到这些人的残肢断臂垒砌在一起,就像一座山,而李长风,就站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