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雅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焦虑难安,一直像有一把迟钝的锯子在来回拉扯,令她的心鲜血淋漓。
今天是第二天,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她和阁主的三日之约马上就要到了,究竟是自己死还是他亡?究竟该如何自处?她仍旧无法做出选择。
屋里的桌子上放着今天太医给开的方子煎成的药,中午的,她偷偷倒掉了,晚上的药,是楚卿尘亲自煎的,端过来递给她,她答应晾凉了就喝掉的。
她翻身下床,站在窗口向外看,院子里,楚卿尘坐在那块石头上,低声地吹竹笛,是一首诺雅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缠绵悱恻,悠扬哀怨。
如银月光,斑驳竹影,悠扬笛声,举世无双的雪衣公子,恍如仙境。
猛然间,竹林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毫不协调的噪音,不仅打乱了楚卿尘的笛声,更搅乱了夜晚的宁静。
楚卿尘将横在唇边的笛子放下来,微蹙着眉头,一脸的无奈。
“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在继续,犹如魔音穿脑,令人无端而生厌烦,哪里还能平心静气?
“怎么不吹了?我跟你来曲高山流水遇知音,难道不好?”林子里传来百里九流里流气的声音,他手里举着一个铜盆,一边走,一边用一根竹竿狠劲地敲,恨不能将盆底敲出一个窟窿来。
诺雅转身想走,可是脚步却像定在地上一般,挪动不了分毫。从竹影里走出来的百里九,不过是一天未见,却越发地憔悴了,就连他的目光,诺雅也觉得贫瘠起来,不再光华流转,波光潋滟。
他一边笑,一边看向诺雅的房间,诺雅慌乱地赶紧一个闪身,躲在了窗户后面的暗影里。
楚卿尘自石台上一跃而下,仍旧温润有礼:“可我怎么觉得我这高山遇到的不是流水,而是要命的泥石流?”
一句话令窗户后面的诺雅差点笑出声来,她怎么忘记了,楚卿尘若是毒舌起来,一点也不逊色给百里九的。
“泥石流你也知足吧,好歹还能与你共鸣,吹给某些人听,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百里九这样指桑骂槐,诺雅真恨不能立即冲出去,抢过他手里的脸盆,在他的耳朵根底下,敲上三天三夜,让他连声求饶为之。她狠劲捏捏拳头,忍了。
“伯牙子期,千古至交,伯牙善鼓,而子期善听。诺雅可能不精于音律,但是能够体会到我‘高山流水琴三弄,明月清风酒一樽。’的洒脱,‘醉后曲肱林下卧,此生荣辱不须论’的坦荡与豪情,于此足矣。”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