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未明,北风肆虐。
沧浪城北山的禅院内,花婠透过药灶上翻滚着的水汽,望向院内纷飞而至的漫天飞雪出神。
她重生了,重生在圣天元年。
她记得前一世的这个时节,沧浪城也曾下过这样一场大雪,洋洋洒洒的下了七八日。
只是那个时侯,她不知道:这场大雪之后,她人生的大雪就一直没有停过,直到将她彻底淹没。
夜色如水,拂晓清冽的寒凉,随着院门被推开,蔓延袭来。花婠紧了紧领口,看向松动的门栓。
门刚打开,就看见门外小跑进来的婢女怀里抱着打成包的草药,心疼道:“小姐,时间还早。您怎么就起了?雪天地寒,您当心身子!”
绿竹!花婠的婢女,自小陪着花婠一起长大。
“无碍!”花婠收回眸色,抬步走下石街,伸手轻轻接过一片正在下落的雪花,嘴角挂着惨淡的弧度。
花婠只说了两个字,却引得绿竹一阵错愕。这可是她家小姐大病初愈后,这一个月以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说来她家小姐也是可怜,看着生在东海侯府金尊玉贵,可说到底却是个没福气的。从小就没了亲娘不说,还摊上个惧内的糊涂爹,竟然信了继夫人的话,相信自己亲生女儿天生带煞,克主克家。
这老话说的没错:没了亲娘,就等于有了后爹。
这全府谁都知道,那算命的老道是继夫人请来的。可老侯爷充耳不闻,眼皮眨都没眨一下,就将自己的亲生嫡女送到了这沧浪城的后山禅院。还让她修行三年,祛煞祈福方可归家。
三年!小姐正值妙龄。未来三年竟要被逼得白白耽搁在这儿。
等修行期满了,怕是宣王殿下早已另娶他人了。
夜空飞雪,花婠微微轻轻叹,美眸划过一丝自嘲——
想是老天爷都觉得她前一世实在活得太窝囊。这才可怜她,才让她重新活一回。
一个月前,一心待嫁的花婠,一夜之间被人扣上克夫克家的天煞命数。
有了这样的名声,花婠被气得吐了一口血,一病不起。可没过两天,就由她父侯做主,继母孟氏派人将她‘礼送’到这三百里之外的沧浪山。
沧浪山是什么地方,别说大家闺秀了,就是常年打猎的猎户都不敢轻易上山,怕被这山里的仓狼吞了。
路上折腾几天,花婠心头郁结淤堵难以疏散,直到被抬进沧浪山半山腰的禅院,又昏迷了七天七夜。而花婠就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