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会愈加寂寞?他索性买了六串。
陆离左手提着鸡蛋篮子,右手拿着六串糖葫芦,手腕挂着三串腊肉,乍一看如同初入大城见啥都新鲜的土包子。
忽有锣声传来。道路中央本有不少人,循声望去,皆退到道路两旁。
陆离见此,以为是什么官将巡察,便跟着退到边上,却远远望见一队人披麻戴孝举着丧旗,才知是丧事。
他叹道:施州卫民风着实不错,见他人悲凉不愿打扰,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
待那队行丧之人走近,陆离才看清队首扛着丧旗的竟是张哥,不禁叫道:“张哥?”
张哥双眼红肿低头看路,虽悲痛欲绝,闻见喊声还是转过头来,见陆离,向他稍稍鞠躬,喊了一声“陆大侠”。
陆离道:“你家怎么了?”话才出口他便觉得自己愚蠢:张哥母亲已死,此时躺在棺材里的定是父亲了。
张哥道:“今早我忙完回来,未在树下见到我爹,心中不安,忙去到爹房中,果然见他咽了气。他死时手中捏着一根竹丝,面带微笑。我想,他总算是能够去到地府与我娘团聚了。”
陆离不敢多留,说了句“节哀顺变”就要走。
张哥虽悲伤,叫住他,将丧旗扛在左肩,从怀中掏出一只小酒袋,向陆离递去,“陆大侠,前些日子你师兄帮过我一把,我想报答他却始终找不见他人影。这里有一袋好酒,劳烦你替我转交给他。”
陆离用牙齿咬住鸡蛋篮子,从张哥手中接过酒袋放入怀中,后退至边上,望着他们逐渐远去。锣声与哭喊声混做一团,有白色纸钱飘飘然落下,无人躲闪。有几位年长者甚至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为张匠送行。
他想:张匠到底是城中手艺最好的匠人,造福了不少百姓却唯独没有造福爱人。张哥说他死时手中捏着一根竹丝,面带微笑,大抵就是对妻子的一种怀念吧。
他叹了口气,顾自小声说道:“人生几多遗憾,数不尽尘埃望不穿天涯。”
他回到玄武山时,恰好晚饭时间,众人围在桌旁,见他回来,齐声叫道:“师父回来了!”
他笑道:“回来了,你们想我吗?”
众人喊道:“糖葫芦!”纷纷下桌朝他涌去。
他哭笑不得,将糖葫芦一一分给巫泽等人。
焕焕见他手满,亦下了桌,要帮他拿些什么,他只是将余下的两串糖葫芦交给焕焕,去到厨房放下鸡蛋与腊肉,回来取过一串糖葫芦,温柔说道:“那串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