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岐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从眼前落下,落在肩头,是梦里千回百转梦见的那个人的手,她的眼眸不争气地湿了,想要说话,嘴巴却更不争气,张都张不开。
皿晔无声地将她瘦削的身体揽入怀中,喝了一大口药含在口中,对着她无血色的唇喂了过去。
久违的温度,久违的柔软,苏郁岐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流,苦涩的药汤入口,她甚至没有尝出味道来。
一碗药汤喂尽,皿晔将碗搁到榻前小几上,回身坐在床沿,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擦拭她如雨的泪珠,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完。
他轻轻蹙眉,哑声:“若你再哭,我就只能吻干你的眼泪了。”
苏郁岐的眼泪戛然而止。
抽噎着瞪着他。
他嘴角浮出点笑意,轻声:“这才像话。”
苏郁岐抽噎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他的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无奈地道:“那个百步之外一箭差点射穿我脑袋的苏统帅,怎的却是个爱哭的小娇娘?”
苏郁岐被他逗得破涕为笑,眼角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嘴角却抿出一点威严弧度:“如今我的仇人就只剩你和孟琮了,你怎还敢送人头到我面前来?”
皿晔忽然松开了她,缓缓站起身来,撩衣摆,一屈膝,跪倒在了苏郁岐面前。苏郁岐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皿晔肃声道:“郁儿,家母当年对苏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我不敢奢求你原谅,但这个赔罪,是必须要赔的。”
苏郁岐眼眸一闭,泪又垂下来。
“冤家。”
原谅吗?其实又哪里曾经怪过他?他也是受害人罢了。只是要跨越仇恨继续在一起,对她来说实在是个巨大的煎熬。
不在一起,又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煎熬?
苏郁岐起身下地,赤脚站在皿晔面前,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他膝前地毯上,终是控制不住,怨了一句:“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皿晔站起身来,将她打横抱起来,抱回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声音暗哑地道:“纵我一千一万个不对,也别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地上凉,你还是躺着吧。”
给她盖好了被子,擦了擦眼泪,他站起身来,打算再去跪着,苏郁岐急急拉住了他的手:“你去做什么?”
“继续跪着。”他道。
“你如今跪有什么用?不过是徒让我难过罢了。”
皿晔瞧着她又要掉眼泪,忙又坐了回去:“你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