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远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里好似以前未改造的老村桩,一年的盛夏,阳光热烈。
我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外来客,没有人能看得到我。
我的存在像是一道光影,一群孩子从我身上穿过,欢快的奔向远方。
有人吆喝着:“快来看啊快来看,老熊的新媳妇儿,发糖吃啦!”
我跟上去,远远的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边,站着一个缠着黑巾的女人。
而女人牵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长得很可爱,抬眸时冲我笑了笑。
我心口一窒,瞪大了眼睛,她看得见我?
这究竟是哪里?仿佛已经不是我在的那个世界。
而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如同老电影般快速的放映着,后来知道那个小女孩叫春芽。
女人身子骨细弱,干不得活,额头长年缠着巾子,她总是坐在门槛前叼着老烟斗吞云吐雾。
头半年还好,日子长了之后,叫老熊的男人嫌弃女人干不得活儿,开始无端端的打骂。
女人不在的时候,老熊将抽完的烟蒂恶意的去烫春芽的下巴和眼睛。
时间一长,春芽两只眼睛被烫得几乎看不清东西。
女人问她是怎么回事,春芽就哭着说阿爹拿烟烫的。
但女人不敢反抗老熊,虽然心疼女儿,却什么都不敢说。
后来,春芽的下巴也烫穿了一个小洞,喝水漏水,吃饭漏饭。
村民们看不惯,起先还会去谴责两句,可老熊抄起家伙就要揍人,还骂到人家里。
大伙儿不敢招惹他,也就没人再说了。
春芽被折磨不成人形,下巴的血洞发炎感染,正值夏日,散发出阵阵恶臭。
老熊将她赶去了牛棚睡,不准她进屋里来。
一日傍晚,村里好心的阿婆悄悄带了些吃的来看她。
见她正解开包着下巴的黑巾子,她眯着眼睛凑上前看了好久好久。
阿婆好奇的走上前,只见黑巾子上不仅沾着脓血,竟还有白色的蛆虫翻滚。
阿婆当即不忍哭了出来,说要带她去镇子上看大夫。
偏生老熊不让,什么恶毒话都骂了出来。
人们最后一次见到春芽,是在一个初秋的傍晚。
她打着赤脚,穿着一身红色的旧衣裳,穿过纤陌的田野,消失在那片老林里,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