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一夸,洋洋得意又道:“那人脚上穿着一双旧布鞋,边缘都磨烂了,可是身上的衣服却是锦缎做的,还宽大不合身,像是穿了别人的。而且他看人时,眼睛总盯着人家的荷包、袖口这些能放银钱的地方。明晃晃一个贼,还是个笨贼!”
独孤绍棠都被女儿的洞察力惊着了,更别说杜岩跟三青了。
杜岩微笑着点头:“还真叫小姐说对了,那就是个笨贼,大模大样将盗来的衣服穿在身上到处招摇,不是上赶着让衙门的人来抓他?不用算命也知道必定有牢狱之灾。”
杜岩这个贼祖宗摇头不已,蠢成这样还敢出来丢人现眼,真是恨不得抓过来好好教教。
前面就到弁河边了。
弁河中正是千帆竞渡,百舸争流。有的摇撸顺流而下,有的由纤夫拉着逆流而上。
岸边的纤夫们在秋日赤着膀子,脸膛上身都被晒成古铜色,足上蹬着草鞋,满身汗水的弓着腰艰难前行。
遇到难行处,更是将身子弓成一只大虾,手脚并用,齐喊号子,似乎每前进一步都能耗干他们的体力。
他们中间不乏两鬓霜白的长者,脸上刻满岁月的纹路。也不乏十三四岁的少年,被生活得重担过早的压弯了腰。更有一名同样赤着上身、袒着双乳的妇女。
不是她不知廉耻,伤风败俗,而是在生存面前,什么脸面、荣辱、尊严都不值一提。为了一家老小能够活下去,没有什么是不能抛却的。
独孤维唯虽不懂这些,但不妨碍她看得心里酸酸的难受,喃喃低语:“真是太可怜了。”
声音虽小,独孤绍棠还是听见了。他蹲下身,揽着女儿的小肩头,低声讲道:“他们还是好的,能够凭自己的力气养活家人。还有很多人没有能力养活儿女,只有卖掉。还有些老人,身体不好,干不动活了,为了给家里省口吃的,自己找个无人的地方悄悄等死。”
独孤维唯瞠大双目,有些震撼的望着爹爹。
原来自己原本以为的锦绣富贵下竟藏着这么多的悲哀与艰难。
独孤绍棠安抚得摸摸她的脸,说道:“这不是维唯该操心的,即使是爹爹也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将来只有大魏富强了,人们才能过好日子,你明白吗?”
独孤绍棠或许不懂什么树立孩子的人生观、道德观、世界观。但他明白——不能让自家孩子们在自己羽翼下,长成不知世道艰辛,“何不食肉糜”的蠢货。
独孤维唯点点头,“嗯,明白。”
她也只是个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