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举起的茶盏放到了唇边,茶却一滴不漏的全在茶盏中。
“哦~”他笑盈盈的点点头,好像是冲着志同道合的人,“我真是低估了燕王的野心,哈哈哈,阊阖,白叫你跑了这一趟!”
阊阖轻轻的摇了摇头,抿着嘴,嘴角上翘,心不在焉地给自己斟了一盏茶,一饮而尽。
他不像主上那么得意,不过,他的心中盛开着一朵世上最美的花。
离开十醴香后,他一改往常潜入黑暗的习惯,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酒馆。
他独自一人坐在墙角,伴着一壶酒,时而笑笑,时而摇头,时而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时而叹息一声,将酒盏推开数寸。
一个又一个画面在他脑中浮现,可没有一个是纠缠了他三十多年的黑暗。
阊阖的家乡在大明版图最西边的地方。
他的母亲生他难产而死。在他三岁的时候,父亲担心没人照顾他而为他娶了后妈。
结果这份好心似水中捞月,不但没有收到父亲预期的效果,阊阖反而成为全村最可怜的孩子。
父亲咬咬牙,下定决心休掉他的后妈。
然而,官兵捷足先登,把阊阖的父亲抓去修建嘉峪关。
从此之后,他的世界就是继母和黑暗。
主上在他十岁的时候用二两银子把他从苦海中救了出来。
主上教他舞刀弄剑,他单薄的身子骨日益强壮起来,可是残破的心却一直停留在十岁。
夜晚是他最难熬的时候,不敢安心入睡,害怕在睡梦中被鞭子抽醒。
主上让他杀了那个会用鞭子抽他的人,他照做了。
一个漆黑的夜晚,他杀了他的继母,同时,喜欢上了黑暗。
此刻,黑暗渐行渐远,只有黑暗,他心中的花怎么开放?
一滴酒从他的唇上慢慢向下滚动,调皮的悬在饱满的下巴上荡着秋千。
他伸手抹掉了酒滴,徐妙锦盈润,富有弹性的唇浮现在他的眼前。
不只是唇,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阊阖都仔仔细细的看过。
他和徐妙锦寸步不离地待了十天,温柔地呵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罪。
当然,他也有遗憾。
徐妙锦不能和他一样感受当时的快乐,这种因为任务而产生的相遇,这种不是你情我愿的相处,注定了不可能完美。
阊阖又呷了一口酒,酒香越来越醇厚,滋养着他心中怒放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