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有什么?什么也没有。
朱棣独自一人走在应天府的大街小巷。他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样的黑暗他并不陌生,这样的深渊离他其实很近。每一次他都会蜷缩在里面,一切的停滞和彻底的虚空会为他抚平伤口。
之后他又将重新投入战斗,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堕入黑暗。
一个浓妆艳抹,挂念着生意的老鸨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撞到了他的肩膀。她回眸一笑表示歉意,艳俗的脂粉从她干裂的皱纹里雪片般飞散。
朱棣怫然不悦,是她把他带出了黑暗。
他发现自己在人声鼎沸的状元街,二哥幸灾乐祸的笑和三哥绵里藏针的话像淹没了一切声音,像毒蛇一样纠缠着他。
“四弟,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别想太多。”
“四弟,别高估了自己,父皇认为你还不够格独挡一面。”
朱棣和他的两个哥哥满心欢喜地从凤阳赶到应天府来受藩。二哥和三哥得其所愿,一个就藩西安,一个就藩太原,唯独他未受藩。
父皇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甚至连面都没有见他一面。他气鼓鼓地跑到母后那里诉苦,马皇后只说他年龄尚小,不急着就藩,等两年再说。
没有人在乎他这个皇子,大家都把所有的关注放在太子的身上,甚至连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能偶尔得到父皇的眷顾,可是他呢?就好像他和哥哥们不是一母所生似的。
如果他好吃懒做,玩世不恭,那倒也罢了,可他偏偏雄心勃勃,想要有一番作为。他每日勤练骑射,苦读兵书,在所有老师给他们出的考试和父皇对他们的考核中,他都是第一。
他不知道父皇为何总是对他的光彩视而不见。以前年纪小,什么都没他的份,他倒也能坦然接受,可是他现在已经十八岁了,他什么都能做,可就是没有机会。
他很重视就藩,他早就为此做足了准备。
他研究了北平的人文地理,学习了管理一方土地的行政举措,吸取了古往今来藩王的经验教训。
尤其这两年,父皇让他们兄弟三人到凤阳锻炼,深入到百姓当中,体会他们的辛劳和不易。
凤阳埋葬着他们的祖父母,也是他们的父亲儿时受尽饥寒困苦的地方。朱棣不敢松懈,不敢浪费一点时间,牢记父皇的戒训,全心全意扑在成为一个百姓拥戴的君王上。
两年过去了,他拥有了宝贵的实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