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幻日周围升起寒雾般,迅即溶解烈光灼灼,逐渐消融殆尽。
南方幻日也依势陨落。当他从箭袋中取出第三支月桂木箭时,却发现箭身上有着血迹。摊开掌心,环视自身,并无伤口,他颇感骇怪,但也不敢思索太过,只愿办好此造福天地之事,能去月宫与长乐相随。
可奇异之事,终究还是发生了,第三支月桂木箭陡然断裂,连着弓弦也磨损了……他接着取出箭袋中剩余的两支木箭,搭弓而发,却再也击不中幻日。
近乎绝望的鹤寅,立于东海启山的巨灵石上,悲怀像蛮荒地狱里的那些虺𬯎兽,绕着他的脖颈,咬破了他的脸还要绞杀才罢休。他跌坐,瞥见海面上自己悲苦的摸样,耻笑无能。忽地,好似水光中出现了他思念千年的容颜,正抚着其肩头,极力忍受着一种疼痛。
“是你吗,长乐?”他怀着痴迷,欣喜着。
逐渐散尽神力的月女,依然隐没身姿,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不堪,“是我……鹤寅,别难过,只要你除去最后一个幻日,你就能得到自由了。”
恍然间,他好似醒悟般,吼道,“方才是你将神力附在木箭上,与之远逝,消融幻日,你告诉我是不是?”
月女忍受着心中碎裂之伤,“我是月女,有无上神力,怎会浪费在一支木箭上。”
她骗不了她,他也至始至终都明白她的心。他想要抱住她,却无能无为,他愧疚自己惟有箭术,没有法术,他流着泪,“让我拥住你,好不好,长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好想你。”
倒在鹤寅怀中的月女,因心脉衰竭涌出的血,滴落在她的月光白衫上,也染红了他的臂膀……月女知晓自己当初为了重塑鹤寅的人形,已经消耗了半世神力,如今又接连以自身月灵消融幻日,心魄碎裂,疼得她难以言语。
“我们回禹州好不好,回家,我还没娶你呢……”泪水伴着血痕,这一幕,此去经年,会成为谁念及的孽缘故事呢。家,故乡,对于凡人来说都不容易握在掌心,何况是妖与神。
“鹤寅……”月女长乐温润的指腹,触碰鹤寅完好的俊美面容,“办好……此事……娶我回家……”
话毕,她用尽全力,幻化为灵气缭绕的木箭。他煎熬着,颤抖着,悲痛着握住那半空中的月桂木箭,泪水穿过弓弦,砸在海面,顿时海浪迸发。
浪平时分,西海上空的幻日,消融几分,竟然落在了一座天外荒山中,燃烧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