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女儿家,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将蓝泽筠收拾的妥妥当当。
巧笑盼盼新嫁女,金钗玉珠青丝间。
十里红妆街边走,迎入洞房喜烛光。
一席红绸两手牵,一盏盖头遮羞颜。
满座宾客喧震天,竹窗对影二人怜。
董晓婷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光,离巳时也不过几刻钟的功夫,随即又整理了一下蓝泽筠的衣袖道
“只此一别,这辈子怕是不会再见了,你对我的好,晓婷定当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蓝泽筠不语,她还能说什么?事已至此,就算她心中有千恨万恨,又能怎么样呢。她答应过上官清不去恨任何人,但是她做不到,从上官清死的那一刻,她便做不到了。
修门巳时铜钟响起,声音比起以往都要更绵长厚重。
林涯台前人山人海,皆是前来观邢之人,不过三刻钟,人群自动退向两边儿,让出一条通道来,一神官扶着蓝泽筠至林涯台,青天白日,淡淡幽光,金丝红线,朱唇见笑。万丈星河,三千青丝,清风迎来,夜雨归去。
蓝泽筠立于台上,冷风阵阵,将红衣青丝吹得漂浮不定,正前方便是一片幽黑的光幕,所有人都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好多事情。
比如那日席渊在星辰阁余晖中站立,轻摇羽扇,对着她轻轻一笑,黄昏里他斜靠在后山山谷前大树上的闪着光的轮廓,还有月光下与他交换的那盆陪了自己三年的灵花,或者是龙华喧夜市里那双温暖的大手,那写在花灯上的不可磨灭的誓言,那个清润的湿吻,又或者是般若森林内陷入昏迷之前的那把闪着熊熊火光的通天巨扇。
以前每一次无计可施,身边或多或少都会有他存在的气息。谁知原来这所有的一切周周转转,最终都像是他还给自己的玉簪一样回到了原点。他身上没有留下自己的任何东西,自己亦是。他们之间好像从来没有热烈如火般的疯狂。
此时修门廊道深处的一座院落内静寂无声,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屋内人的颓靡而显得溃败不堪。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席渊,弱小,狼狈,毫无声息,在他身旁静静地躺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至于里面写了什么。怕是再也没人知道了。
席渊想起了喧夜市里蓝泽筠的花灯,上面写了什么,此刻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当时没继续追问下去呢,而此刻他分明已经拿到了圣旨却不能再勇敢一点,站在她面前呢。他终究还是做了选择,在天下与她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