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周什长走后,白思孟第三次飞回,万时明才最后入园。
由于是冬天,假山洞又很曲折,里面无风,比外头干燥而温暖。
安静地呆了一阵之后,几位老大人又忍不住啜泣起来,说是身肩重任,却下不能慧眼如炬识破奸宄,上不能肝脑涂地保护圣驾,辜负皇恩,莫此为甚!真恨不能追随先帝于九泉之下。
说了哭,哭了说。各人一是出于至诚,二是不甘也不敢落于人后,都比赛似地争着抢着表现自己的一腔忠贞之心。
一开始年轻人们还陪着涕泣叹息,时间一久,便很有些不耐,心想:老子犹堪绝大漠,诸君何至泣新亭!既然形势危殆,时间就是一切,快商量一下怎么办呀!
首先是能就地翻盘不能?若是不能的话,又向哪里躲避为好?能不能跑到外地,比如南叙去,另立新君,然后烈烈轰轰地干一场?
现在北边已经是划河而治了,难道就不能再去东南来个三国鼎立?
跟老古板们在一起办事,真急死人了!
好容易劝得他们停止饮泣,问能不能先去找皇太子,他们却一脸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畏畏缩缩,竟像是年轻人们想把皇太子也拉入火坑似的。
“还是我们自己先出头?”江尚书犹豫地说,“太子——太子——”
他眨巴着眼,想说实话,却又不敢。
太子生性懦弱,向来不得皇上待见,这事人人知道,推他为首来举义旗,怕是没有什么号召力。
白思孟一听便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但事态紧急,已不能不直言不讳,一语打破他们的幻想,就竭力劝说道:
“为今之计,皇上驾崩,伪帝在位,诏颁天下,大人们已经名声扫地,人人避之惟恐不及,谁肯真心依附?算算朝廷内外,现在只有皇太子名正言顺,还拥有几分号召力。
“要是伪皇帝先于我们动手,把皇太子也扣起来,那就真的一杆旗帜也没有了。到那时即使伪皇帝奸谋败露,群情汹涌,又有谁出来登高一呼?岂不真正万劫不复了?”
这话有些残酷不情,但也只能这样说了。
沈雷还比较镇静,听了也不以为忤,想想皱眉道:
“可是皇太子殿下眼下身在毓华殿,就是在逆贼掌握之中呀!怎么去找?说不定那贼早已命人把太子监视起来,一举一动,都逃不出那贼的眼睛。我们去找太子,自投罗网是小事,倘若惹动那贼们的杀机,不反而要加害皇太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