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们一夜未眠,都昏昏欲睡,但外面不能只交给驭手一人,就约定轮流值班。值班的就到外面,和驭手并排坐着,吹风看景,这样清醒些。
万时明年纪稍长,还撑得住,就第一个轮班。他一来到车外,被冷风一吹,精神好了大半。
“今天能到柏原吗?”他问车夫。
“那要走到半夜了!”车夫说,“一到日落,就进不了城,只能在城外找个住处。大爷们要是在城外有朋友,最好往投,借宿一宵。
“若是住骡马大店,虽是京城,那臭气也是难闻的,不比我们驿站强。”
万时明说:“到了你自便吧,我们自有住处。”
车夫问:“大爷说的可是原来赁下的住处么?若是常住包下的,还不妨事;若是已经交回,恐怕再去已经赁不着了。”
“这是怎么说?”万时明问。
车夫笑道:“大爷还不明白么?皇榜告白:后天就要开刀杀人,杀的又是顶尖儿的大臣,四乡的人谁不想看?此时恐怕早已一拥而至,所有客店都住满了!”
万时明吃惊地问:“就在后天?这么快?不是还要审几天吗?”
车夫一笑道:“证据确凿,还审什么?不然也不会抓起来。抓相国,这在我新夏国是三十年未有之事,你说谁不要看?”
“在哪里杀?”
车夫笑道:“这还在议。有人说在午门杀,所谓‘推出午门,就地斩首’,戏文里都是这般唱的。
“然而也有人说,既然已下天牢,就要按律法办,到时候先要游街,任人吐唾,然后押赴刑场,验明正身,午时三刻,准时开刀。
“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行的。要去刑场,那就是北门外的大校场了,那里地方大,看的人多。”
都当成是赶庙会了!万时明心中十分感慨。
普通老百姓与局中人的感受真是大不相同。
你看到的是人家兢兢业业,忧国忧民,功高不赏,还要蒙冤入狱,他们看到的却只是高官们你争我夺,莫名其妙,也不知谁为百姓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只有偶尔一次杀头,才让他们平淡似水的生活激起一朵活跃的浪花。
这浪花跳荡着,碎裂着,十分悦目,但不久后仍会回归于一潭死水,再无看头,那何不趁着它还活跃时多看看,多欣赏欣赏?
这是残酷和冷漠吗?只是出于彼此隔膜吗?未必。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既然人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