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敷衍,没有比这更敷衍的了。朱品声是有过经验的,冷眼看着绝对不像,应该还是当初刘侍郎害的那同一种病,只是症状上更厉害些。
当时她也不言语,直等别人把方子写好,才说:“巴公公!二位大人!大人们的方子高明之至,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敢置喙,只好告罪了。”
巴公公也不答话,只管仔细看方,看得眉头都皱起来,用手指点着,发作说:
“又是这类不疼不痒的药剂!咱家外行,不懂什么,却知道要治拉稀泻肚,黄连、黄柏、大黄都少不得,偏偏一样没有,反多了许多温厚补药,熬出来无非又是一锅苦稀饭。你们歧黄世家,就专拿稀饭治百病么?”
两个医正不敢作声。
巴公公把他们的方子往签座上一插,就想叫他们再拟,忽然想到朱品声也是来看病人的,虽然大家都说得她一文不值,连把脉都不会,却仍是她治好了皇上的惟一一次中毒,而且还没治死过谁,便没什么信心地一指说:
“你——既然来了,就别老躲后头,也弄个方子咱家听听。兵荒马乱的年月,军粮都供不起,还要养赡你们这些人!临到有事,一个也靠不上,真是何苦来!”
朱品声见他一竿子打倒一船人,还把前两张方子都给废了,等于把太医正们的脸皮都撕了个干干净净,这才装作迫于无奈,不得不强凑一个处方,建议说:那就用新鲜马齿苋一两煮汤喝喝,里面掺几味鱼目混珠的无害补药,外加A丸三颗。
巴公公不认得A字,就问什么叫尖头丸。朱品声说,那是我流沙国专配的药,贵国没有的。
巴公公问难道要去流沙国买。朱品声恭敬地回答说:小女子带得有几颗,即刻献上来就是。
巴公公严厉地审视方子,半晌不置可否。朱品声便一直恭敬地躬身等待。
巴公公沉吟,是在权衡利弊:太后那边他也常去,早知道这位朱医正真的所知有限,开方艰难,常以他人之知为知,不是几位奏调过去的老太医帮着把脉,早就混不下去了。
然而也别光说她不行,偶尔她也真是福至心灵,别人都治不好的病,她投药下去,其疗效偏有出人意表之处。
要说是懵的,哪有那么多让你懵对的?
如今两位太医正已然力荐她来,说不定真的分歧太大,无可调和,只好拿她的外洋偏方一试。虽然皇上龙体至重,不可轻亵,却也是迫不得已了。
他勉强答应。朱品声便要男医正们先去寻找马齿苋,自己去取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