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儿子!在咱蒋大爷眼里,就不信这世界上,还有那剃不下来的头!
爬上沙丘,他看到地上一片人驼乱踩留下的脚窝,竟然东一点西一点还有些掉下来的破烂东西。
其中一样是个护目镜样的玩意儿,就那样掉在沙里,一半埋着,一半翘着。
“哟,一群野人,还知道遮阳护眼呢!”
他纳罕地捡起来一看,只见这东西金属结构,厚厚的,带有额套和系绳,镜片光洁,旁有旋钮,挺新也挺重,其复杂精密程度堪比相机,似乎不是什么农牧社会能够制造的。
难道是他们从西边新夏那儿买来的?那边是个工业社会?
他试着戴上一看,只觉眼前一暗,下面的黄得刺眼的暴晒中的沙土忽然变得跟刚翻耕过的黑土地一样。
他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连忙拿开,眼前又跟原来一样了。
这遮光变色也变得太过分了吧!几乎叫人连地面都看不清了。
他有些不喜欢,但是那东西的精致程度又让他有些舍不得。
“管它呢!”他想,“好歹是个东西!实在太晃眼的时候,戴一下还能养养眼。太阳可是越来越毒了。”
眼前他不想带,于是就把它装进背包,和那纸板夹隔开一层。
现在喝也喝了,闹也闹了,东西也捡了,他心中无比的满足。
查看过包里的夹子,确定一切无恙,他便又背好背包,捡了商队逃跑时遗留的一支手杖在地下撑着,精神抖擞地重新上路。
这一走就到了黄昏,他眼又花,口又渴,已经累得不想动。却不料好事不成双,坏事接踵来,在两大弧形沙丘之间,他竟又撞上一群打晚食的不速之客。
没人踩踏过的大沙丘外形很好看,比例匀称,曲线优美,体表圆润平滑。每当小蒋不得不向这样一座高丘下脚时,都会产生一种很自然的歉意。
这次也是这样,他边往上看,边轻轻地摇头,为又要留下一串乱糟糟的脚印、踩坏一座完美的雕塑而心中抱愧。
突然,一阵劲疾的晚风吹来,吹得耳边呼呼响。他本能地眯起眼睛皱起鼻子,屏住呼吸,以避免沙尘进入呼吸道。
缩小的视野中,却猛然纳入坡顶上新出现的一片青绿。
那一抹绿,来得突然,来得强烈,又像青草,又像翡翠。
在这漫长的一天中,视界里从来就是下黄上蓝两种颜色,而且锯齿一般的界限分明,哪里又冒出来这样一片鲜嫩的绿色?